赵秀秀想着，贾大爷的年纪的确跟她那个奶奶窦惜花差不多，喊一声爷爷，也是应该的。

“乖孙女，你放心吧，说话可得算话，以后常来看爷爷，那个，这面疙瘩汤了真香，快给爷爷端过来。”

贾大爷，不，贾爷爷看着老佟盯着赵秀秀手里的面疙瘩汤直流口水，心里一喜，急忙道。

“老贾，这是？！”

佟大爷擦了擦嘴角的口水，问道。

“这是我干闺女的女儿，也就是我的干孙女，老佟啊，不是我说你，你也找一个吧，不过呢，我这干孙女孝顺啊，你看一大早就来给我做饭，还有，我带你去屋子里看看，满屋子的米和面啊，整整一大屋子，都是我干孙女给我的，我这后半辈子可有指望了。”

“什么？！”佟大爷眼珠子都要蹦出来了，他觉得老贾爷爷肯定是说谎。

不就是因为他之前取笑老贾爷爷说他家里人都嫌弃他，说他死了也没人给埋，更没人给烧纸，肯定是从哪儿找来的穷要饭的糊弄自己呢。

可当他真的看到满屋子的米和面，佟大爷的眼珠子都要从眼眶子里晃动出来了。

“这？”

“羡慕吧，老佟，要我说，你守着那些破烂有什么用，早就没皇帝了，你还等着跟着做奴才去伺候呢？还是这些吃的，来的实惠啊。”

贾爷爷一边说，一边拿眼睛来回扫佟爷爷，这个老佟，总是取笑他，现在可轮到他反过来羡慕死他了。

“这么多，都是你干孙女给的，不对啊，老佟，你的那些东西呢，你该不会？”

“我给卖了。”

贾爷爷原本是想说给自己的干孙女的，可是又怕这个倔强的老佟会找赵秀秀的麻烦，于是便改了口。

“什么，你卖了，老贾，我之前怎么跟你说的，当年师父把这些东西分给咱们师兄弟几个保管，咱们可是在师父跟前发过誓的，绝不能动，要保存后，等着皇帝从关外……”

“哪儿有皇帝，你胡说八道什么呢，别让人听到，把你抓起来，你走，赶紧走，可别连累我。”

贾爷爷最烦佟爷爷说教，一生气，就急忙往外撵佟爷爷。

佟爷爷也生气了，赌气就要走，走到院子里，听到贾爷爷在那刺溜刺溜吃东西的声音，才响起自己来的目的。

顿时觉得肚子一阵打雷。

贾爷爷看着老佟那样子，也明白他是来找自己借吃的的，他们几个老伙计刚回来的时候，家里人还对他们热情接待，可当他们把身上攒的银子都花完之后，就被家里人嫌弃上了。

老佟是他们几个里最幸运的，老佟的侄子活着的时候一直都照顾着老佟，可是老佟的侄子也在十年前死了，那之后，老佟就被侄孙嫌弃上了，尤其是侄孙媳妇，看着老佟一到饭点就去家里，那骂的是有多难听有多难听，全然不顾当年要不是老佟带着攒了半辈子的银子回来，她公公哪里有钱说亲，又哪里有她男人，更没有现在佟家的大院子了。

可即便是这样，几个老伙计也羡慕老佟，毕竟他还有亲人，还有家，而其他人早就已经孤零零的一个人了。

他们是时代的旧物，是该扫除的封建残余，他们活着，就活该被人指指点点的。

想着，贾爷爷看着饿的皮包骨头的老佟，到底还是心软了，急忙给赵秀秀使了个眼色。

“闺女，还有疙瘩汤吗？”

“有是有。”

赵秀秀也明白了贾爷爷的意思，好吧，她一顿不吃也没事，可那个佟爷爷就未必了。

“给你佟爷爷端一碗。”

说着，贾爷爷又冲着已经明显听到却又不知道怎么低头的老佟喊道，“老倔头，别倔了，这也就是我孙女心眼好，劝我看在当年一起当差的份儿上，给你一碗，好了，你来喝了吧，不喝，我可就不给你留了。”

说着，贾大爷又要去接。

结果佟大爷一溜烟跑过来夺走，几口就给喝没了。

好喝，已经太久没有喝过这样美味的东西了。

侄孙媳妇这几年是越发看他不顺眼了，给他吃的都是家里人吃剩的不说，还都是馊的。

他要不是还惦记着给师父的承诺，早就一头撞死在门上了。

想到这里，他又有力气去说教了。

“老贾，你别糊弄我，那些东西哪儿是你想卖就能卖的，你是转移地方了吧，赶紧跟我说，是不是？”

“你？！”老贾气的直瞪眼，又看了一眼一旁的赵秀秀，才想起道，“丫头，天色不早了，你昨晚留了一宿，也该回家去了，别让家里人担心，那个，你可别忘了，你说过的，还会来看我老头子的。”

“来，当然来。”

本来赵秀秀是觉得自己占了大便宜，可这会儿，她却有了其他的想法。

想到这里，她又看了一眼跟贾爷爷吵的不可开交的佟爷爷，微微一笑，便背上背篓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