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在学校的你,我们已经是两个世界的人。”尚堂幽幽叹出一口气,“我不想打扰另一个世界的你,精力和时间上都不允许。”
不论是她读书的时候,还是留校当老师,他都觉得靠近她是一种打扰。
他一个潜艇兵,最长的时间都是身处深海的黑暗中,失联就是他大部分的状态,这样的他,又有什么资格去靠近她?
可现在不一样了,她又重新回到了潜艇上,那他们的时间和步调就是一致的了,他自然又重燃了希望。
“我听明白了,所以你是觉得异地恋很难谈下去,偏偏要谈触手可及的恋爱是吧?”
顾月姝稍稍总结了一下,只是这个总结结果一说出来,她自己觉得不对劲,尚堂也总有一种自己点头就会立即被打的感觉。
为了缓解尴尬,两人同时别过脸去清嗓子,都想忘记这一趴。
“咳!咱们换个话题,这帮学员,你最看好谁?”他表白的突然,顾月姝不知道该以什么样的态度面对,所以转移着话题。
尚堂认为来日方长,也没有一定要她现在就给他一个答案的打算,顺着她的话题聊了下去。
“我比较看好韩冰洋,有下艇经验,为人也足够冷静,还是正经海军出身,纪律性是所有人里最好的。”
这也就意味着,对于韩冰洋,可以直接跳过培养军人的过程,只培养他成为一个合格的潜艇指挥官就行。
“我倒是比较看好那个鹿宁。”顾月姝指了指耳朵,“他的听力卓绝,在潜艇上,声纳的存在必不可少,他将会成为这方面的高手。”
“我以为你会说那个卢一涛,你对他的关注,可是很密切呢。”尚堂想到她对卢一涛的种种帮助,和卢一涛对她的依赖,心里酸的不行。
顾月姝在鼻子前扇了扇风,“哎哟!谁家吃饺子了?醋味儿这么大。”
尚堂气乐了,直接承认,“我就是吃醋怎么了?那么多学员,凭什么你就关注他啊?”
“再说了,我还没追到你呢,要是半路冒出来个情敌,我多难受啊!我不得有点儿危机意识?”
多一个情敌,他就多了一分追求失败的可能,毕竟不年轻了,她要是喜欢弟弟的活泼,他不就抓瞎了?
顾月姝忍不住笑出了声,“你呀,心眼儿比针眼儿还小,咱俩八字还没一撇呢,情敌的靶子都让你给立起来了。”
“我关注卢一涛,不过是因为他基础差,但又确实是个好苗子,得多费点心罢了。”
“而且,他外公还是咱们支队的前辈呢,他作为军属,如今又当了潜艇兵,那不得多照顾点儿?”
尚堂虽然不好意思,但还是半信半疑的和她确认,“真的?”
“当然是真的。”顾月姝认真地看着他,“我心里清楚得很,他就像我的学生和弟弟一样。”
尚堂这才松了口气,“那就好。”
“好什么好?我答应你了吗你就好?你是不是把什么步骤给跳过了?”顾月姝直接三连问。
“那个,你说卢一涛的外公是咱们支队的前辈,是怎么一回事?”尚堂紧急转移话题,就是不想正面回答顾月姝的问题。
顾月姝看穿他的心思,不过也懒得戳破,因为一旦戳破,她就要给他一个答复,但她现在很乱,需要时间考虑清楚。
为了对自己负责,也为了对他负责,还是留足时间把感情的问题捋顺,再来和他说清楚的好。
她可不想自己一着不慎,就给别人提供诽谤自己的机会,被人冠上玩弄男人感情的渣女名号。
(开玩笑,但也是真心这么想。)
“他外公啊,是…”把知道的信息和尚堂说了一遍,顾月姝才道:“所以,你对上他的时候也不要总是一副看烂泥的表情。”
“他的身体素质确实不合格,性格和认知也不符合军队对于军人的定义,但这些都是你可以帮他调整的嘛。”
“他最大的优势就是他的脑子,这个可是天生的配件,就凭这个,你就得对他宽容点儿,耐心点儿。”
“你要是把人吓跑了,别怪我跟你急。”
尚堂举手投降,“好好好,听你的,对他我尽量宽容以待。”
“不是尽量,是不着痕迹。”顾月姝摇头。
“我并不需要你明目张胆的给他特例,他需要适应,就给他适应的时间,只不过你要温柔一点儿。”
特例只会让卢一涛成为融不进去集体的那一个,这样反而适得其反。
“这你就难为我了,我除了对你能温柔起来,他们,我想不出来我咧着嘴对他们笑的样子。”
尚堂当场示范了一个咧着嘴笑,被顾月姝不忍直视的一巴掌糊住了脸。
“得得得,你笑起来还不如不笑呢,怪吓人的。”
“脸部肌肉线条僵硬的好像刚出土的一样,我要是个小孩儿站你面前,我能被你吓哭。”
果然不能强求一个“阎王”教官慈悲为怀,这二者从根上就不搭边儿。
“就你这胆儿,小时候遇上了,咱俩还指不定谁吓谁呢。”
尚堂自以为很小声的吐槽,却忘了潜艇里的空间有限,不管多小的声音,都会被放大。
反正顾月姝是听的一清二楚的,并且立即做出了反击动作,抻着他的帽檐扣在了他的脸上,然后干脆利落的转身离开。
等尚堂重新整理好着装,她早已经消失在了他的视野里,不知道钻哪儿去了。
“我这算是出师不捷吗?”尚堂笑了,这一次,他的笑容自然多了,一点儿不像刚刚逗顾月姝时露出的那种营业式假笑。
等他离开本来站着的位置,不远处的拐角里,顾月姝从那儿钻了出来,红着脸捂着砰砰乱跳的心脏直吸气。
“以前咋没发现他笑起来这么好看呢?”
本来是想躲那儿吓他,让他脸红心跳的,谁成想,最终脸红心跳的回旋镖直接戳中了她自己,人生无常啊!
左右看看,她找了个可以坐的地方待着,从兜里掏出了纸和笔,把尚堂刚刚那一笑的画面复刻了出来。
她的神采抓得很到位,这张肖像画,简直可以称之为尚堂的高光时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