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共交通从前天就开始陆续停运了,两人开了停放在停车场的私家车前往市区。
关于这辆车的主人,刘之言还得好好说道说道。
攻击洛川的人正是一路跟在他们后面的工作人员之一,和前面那位完全不同,这个工作人员的笑容很假,而且从他的眼神里,能感觉到深深的杀意。
他几乎没有说过话,这就加深了刘之言和洛川对他的怀疑。
洛川看着从男子脑袋里挤出的白色像菌丝一样的东西,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情:“我听闻一代类儒无需寄生人体,这是二代还是三代?”
刘之言朝头顶的钢结构棚顶开了几枪,随之就有几只一代类儒像老墙皮哗啦啦掉了下来,“是二代。”
“哦…二代不善于伪装,且喜欢寄生在身体素质更为强健的人类身上,我说得没错吧?”不必说,洛川是个械人,在他眼前一定有不少数据正在流动。
死的那名工作人员在身体素质上,确实比另一个瘦巴巴的看着要好,而后者此时正缩在角落,震惊的观望着这一切。
他那求助的眼神使得他在此处更像是一只无辜的兔子,而正向他们包围而来的猎手数不胜数。
刘之言用黑杖随手给他拉(用“拉”是因为黑杖相当于一支笔,笔芯是流萤)了个护盾:“你就待在这里不要动,通知市联,我们会清理这一切的。”
“wait wait…”洛川半个身体挡在刘之言身前,举起左手对准二楼大厅,“那里充满了不确定性,先试探一下吧。”
刘之言刚想应声,一道白色的激光刺破他的目光,随后就是短暂的耳鸣。
那道白光来得毫无征兆——像一柄天神掷下的冰刃,突然劈开他眼前的空气。
它从洛川的左手手心直刺而下,快得在刘之言的视网膜上烙下一道灼热的残影,机场二楼的玻璃幕墙在千分之一秒内就熔出了个边缘泛着暗红的圆洞,整齐得像是用激光笔照射奶油表面。
钢化玻璃没有碎裂,而是直接汽化了。
刘之言闻到了臭氧和某种矿物被高温炙烤的酸涩味,二楼候机厅的安检传送带突然爆出蓝白色的电火花,有个行李箱的拉链头正在激光路径上,瞬间化作几滴赤红的金属液珠溅在花岗岩地面上,滋滋作响地烙出几个小坑。
他的瞳孔还保持着收缩状态,手指无意识地掐进了掌心。
那道白光已经消失了,就像它出现时那样突然,只在视网膜上留下紫色的余像。
大厅内人群的惊叫此刻才海浪般涌来,有个穿西装的男人正对着冒烟的二楼指节发抖。
他的咖啡杯摔在地上,褐色的液体蜿蜒着流向那个仍在发红发热的玻璃破口,在接触瞬间腾起一缕白烟。
那道白色激光如神罚般贯穿二楼大厅的瞬间,二十多个鲜活的生命在炽光中蒸发。
走在安检队伍最前面的男人最先消失——他的胸膛被精准洞穿,高温瞬间碳化了血肉,留下一个碗口大的焦黑空洞,边缘的皮肤和衣物仍在燃烧,冒着青烟。
他的身体僵立了一秒,随后像被抽空般轰然倒地,内脏的焦糊味混着熔化的尼龙布料,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一个推着婴儿车的母亲只来得及发出一声短促的尖叫,激光从她的肩胛骨斜穿而过,连同婴儿车的金属框架一起熔断。
她的上半身滑落,断面焦黑如炭,而车里的婴儿——只剩下一只小小的、烧焦的鞋子,孤零零地躺在滚烫的地板上。
安检口的金属探测仪被拦腰切断,熔化的铝滴像眼泪一样坠落。
一个行李箱被击中,里面的衣物、电子设备、香水瓶在高温中爆燃,玻璃碎片裹挟着火苗四溅。
有人试图逃跑,但激光的余热点燃了他们的头发和衣物,他们在惨叫中化作人形火炬,跌跌撞撞地撞翻座椅,最终在焦臭的黑烟中蜷缩成炭黑的残骸。
空气中飘散着脂肪燃烧的油腻气味,混合着塑料熔化的刺鼻焦臭。
地板上散落着焦黑的肢体、熔化的手机、扭曲的金属扣,还有几枚硬币,被高温熔成了不成形的银块。
而那道激光,早已消失,只留下一条笔直的死亡轨迹——从破碎的玻璃门,到焦黑的墙壁,再到二十多具残缺的躯体,一切都寂静下来,只剩下火焰的噼啪声,和远处幸存者崩溃的哭嚎。
“我们没必要这样做,洛川,快停手!”
那副惨淡的景象让刘之言几近崩溃,他对洛川的信任还是太轻易了,又怎么会想到他会在这里展开大屠杀呢。
洛川手心的液态金属又重新恢复往常,似乎那里从未出现过一个洞口。
“或许,那群人皆是类儒呢。”
“可是你怎么能确信并坚定不移的发射激光呢?!”
“我确定。”洛川用坚定的眼神,还是那样一副人畜无害的笑脸,迎着刘之言质问的眼神。随后,他重复了一遍自己的话,这次像是一个机器人了:
“我确定他们都是。”
他又抬头环顾四周,那目光如同死神,睥睨着机场里所有出现在他视野内的人。
他的声音开始变得冰冷,像是死神的忠告,又像是宣判:“这里的所有人,在你看来像是人的人,all of them, certainly pinigens(类儒的萨加文)”
不再反驳,刘之言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直到他觉察到身后有一股寒意,又在一阵电光火石中,化为灰烬。
洛川切开那人的大脑,内里是想跑的离躯,无疑是三代类儒。
从不相信到见过现实、认清现实,刘之言只用了半分钟。
“飞机上还有两个人……”此时他的脸有一种刚从寒冷的极地里被人捞到温暖的地方,虽然此时岐城正值炎夏,刘之言整个人却冻在那里了。
不过洛川这种行事风格让他想起来一个很熟悉的人,那个人也是如此果断,而且几乎不屑于向刘之言解释任何理由,两人的形象在此刻交相浮现在刘之言的视野中,却在一句冷静的陈述下消失了:
“不用担心,那两位也是械人。”他刚说着,机长便从自动扶梯下匆匆跑上来,他的脚步沉重而有力,像是急促的雨点拍打地面。
刘之言当初从未怀疑过机长也是械人(这里指完全体械人),毕竟从他裸露的手臂和小腿的皮肤与肌肉来看,绝对是人类。
虽然当初他没看出来洛川是械人,那是因为洛川是少有的用液态金属覆盖全身模拟人体的械人,除非在他身上造成比较深的伤口,否则根本看不出来。
刘之言说出了他的担忧:“即便如此,还是有被寄生的风险,类儒是很狡猾的。”
但接下来洛川的话却让刘之言目瞪口呆:“是吗?据我所知,没有大脑,它们无法操控人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