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方建勇一脸懵逼的样子，陈玉笑了笑，说道：“我的意思是，我的公司都是实缴注册资金的，从信用上可以完全放心，其运营模式和【温暖】相似，

但，不同的是，【温暖】是专卖店，目前属于我，9个月后属于孟和平，就是这么简单，

而【鲸运】则完全属于我，做的的是专营店，不限于各个厂商的产品销售，今天熊猫电视进驻，明天飞跃电视进驻，后天可能就是长虹或者索尼，

竞争是厂商的事，我只做销售。”

方建勇想了想：“可你的公司加上你只有两个人。”

陈玉并没有解释，而是反问道：“勇哥，我有工厂和公司，还怕招不到人吗？”

方建勇被堵了回来，微微低头垂眸看着酒杯。

陈玉说完也安静了下来，他在给方建勇思考和组织语言的机会，这个时间是属于方建勇和【鲸运】的，

一个决定命运，一个执行命运，

陈玉并不紧张，他不知道方建勇会做出怎样的决定，他把现阶段能做的都做了，他不可能带着一堆资料直接去某个厂商谈合作，因为连大门都进不去，保安那关都过不了。

他需要一个人带着他走进厂商的大门，需要一个人作为自己公司的阐述者，向他能接触到的管理层做出表达。

就像当年的韩信，在项羽的阵营里只能是个执戟郎，他在面对项羽等军队高层管理时，他的想法和对战争的理解只会遭到嘲笑和打击，

并不是项羽和他将军们不懂韩信在说什么，而是他们不信任韩信，因为他的层级不够。

韩信到刘邦那里，为什么能从运粮官一步登天，做到了大将军，刘邦信任的不是韩信，而是萧何。

如果当时在项羽那里，有龙且或者钟离昧，作为引荐担保的话，项羽还会看轻韩信吗？

这是无法改变和考究的问题，

但此时，陈玉正处在韩信的位置上，他需要一个“萧何”为自己做引荐人和担保人，而不是自己像个愣头青一样到处乱窜，去马路上，去公园里救个老爷爷，正好就是某某董事长，某某副省长，然后一飞冲天。

他不想要别人给的，想要自己挣的。

陈玉抿了口酒，把烟掐灭，继续对着猪蹄发起猛攻，表现出一种很在意却又不在意的心理。

我讲解的时候认真，是因为你方建勇想知道，我在意你这个人，

我讲完了继续干饭，是因为我不在乎你思考什么，能给我带来什么，因为我深知我能为你解决问题，而这个问题，也只是包括你家而已。

大约七八分钟后，

陈玉把猪蹄啃完了，擦擦手，刚要夹一筷子猪肝，就看到方建勇抬眼皮了，立马端起酒杯，

“勇哥，想啥呢，我都不敢出声打扰，来来来，喝一杯，但是咱们说好了啊，我可不能再喝了，晚上我还得赶火车呢。”

方建勇端起酒杯，喝了口酒，说道：“兄弟，去福州？”

“是啊。”陈玉把火车票掏出来，放在桌上。

方建勇眼皮子一颤，说道：“福州有啥看的，还不如去建邺呢，咱们这样，兄弟，福州先不着急去，先跟老哥去建邺看看，老哥邀请你去我们厂做客，

上次回厂开会，我可是在大会上提过你的，我们大领导还亲自打电话给孟厂长聊过【温暖袜业】的事，说是让我必须跟你碰个面，谈一谈，

之前打电话约你，就是为了这件事，你看我这一喝酒，什么都忘了，才想起来，脑筋不好真是耽误正事。”

“啊？”

陈玉挠挠头，看着手上的车票，为难道：“不瞒勇哥说，我去福州就是找机会，找市场，看看能不能跟一些厂商谈合作，改道去建邺倒也没什么，可是我车票都买了，这也没法退啊。”

“嗨，我当是什么事呢，就一张火车票啊，放心，勇哥给你报销了，来来来，喝着，吃好了，喝好了，咱们去建邺，正好在火车上睡一觉，也就到了。”

“这那行吧，但是火车票报销就算了，我不是小气，就是农村人，仔细过日子习惯了，舍不得。”

“老哥都明白，谁不是农民啊，12年前我在大队打谷子的时候，一天才几个工分，虽然我家人多，但都是小崽子，根本挣不了工分，粮食定量，一家人饿的勒裤腰带，日子过得真是哎不过现在好了，吃的饱，穿的暖，但是节俭还是刻在了我们的骨子里。”

“勇哥说的太对了，我之前守着一亩半地，带着弟弟妹妹过活，妹妹生病了，得拿粮票换钱去买3片药，简直是过不下去。”

两人又开启了闲聊模式，

方建勇并未说出口要和陈玉合作，因为说了就代表承诺，

陈玉也没那么不懂事的追问，意思到了就好。

两人边吃边聊，吃到傍晚7点，陈玉退了房，跟着方建勇去火车站买票，陈玉迷迷糊糊的坐在候车厅，方建勇跑去打电话，大约一个小时后才回来，脸上挂着如释重负的笑意，手上拎着一些水果和吃食，9点坐上了去建邺的火车。

硬卧车厢，两人都在下铺。

方建勇看陈玉睡着了，轻轻叹了口气，起身去抽烟。

陈玉在方建勇走后，翻了身，继续睡，因为接下来两到三天，他很可能没办法睡觉。

11月底的建邺，栖霞寺的枫叶已经红了，石象路已经落满了黄叶，朝天宫、总统府、音乐台都被金色包围，落叶点红，金陵知秋，这是个将历史融于自然的城市。

此刻，

陈玉坐在熊猫电子的会客室内，面前桌上放着一沓纸质文件，一个烟灰缸，一个杯子，一个暖水瓶。

门外偶尔有路过的员工，朝会客室里张望，陈玉也时不时站起身，出去上厕所。

天黑了，天又亮了。

他在会客室内坐了16个小时，抽了三包烟，喝了5个暖水瓶的水。

“呼 ”

陈玉轻轻吐了口气，拆开第四包烟，抽出一支，叼在嘴上，点燃，手指摩挲着那一沓文件资料，耐心的等待着。

“砰！”

门被大力推开了，或者说是撞开了。

方建勇瞪着满是红血丝的双眼，疲倦的脸上充斥着兴奋，

“陈玉！领导喊你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