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大人,谢小神医——”门外传来沈丞相气喘吁吁的声音。
谢祁宁又从药箱里掏出一大堆药放在床榻前,看着面前还一脸呆愣的沈念安笑吟吟的道:“沈郎中放心,母女平安,喜得千金,恭喜恭喜。”
沈念安这才回过神来,跌跌撞撞的奔向床榻边,小声唤着:“扶衣,扶衣——”
女子却还是安安静静的躺在床榻上,眉目安详,没有丝毫回应。
他又慌了神,眉眼慌乱的扭过头看一旁的谢祁宁。
谢祁宁额角青筋跳了跳,却还是十分好脾气的开口:“沈郎中,有没有一种可能,她是太累了,睡过去了。”
沈念安这才放下心来,瘫坐在床边,眉眼柔和的看向一旁还在哭啼着的小女儿。
“给我吧。”
接生的妇人看了看床上安然睡着的妇人,又看了看手中的婴孩,有些呆愣的递了过去。
门外沈丞相再度小心翼翼的敲了敲门:“谢小神医?”
谢祁宁这才小心翼翼的开了屋门,又立马合上,免得外面的寒风吹到里面的人。
“恭喜沈丞相啊,喜得孙女。”出出了屋门,谢祁宁再度笑吟吟的道喜。
“那……那大人呢?”
沈少衍略有些紧张的搓了搓手。
谢祁宁理所应当的答道:“那当然是母女平安啊。”
沈少衍这才长吁了一口气,放下心来,喜笑颜开的捋了捋被风吹的乱七八糟的胡子。
谢祁宁看着他这副风中凌乱的尊容,由衷的赞道:“还好沈丞相进宫进的及时,再晚上一时半刻,可就回天乏术了。”
沈少衍捋着胡子眉开眼笑的道:“嗳,今天一大早起来我的右眼皮就直跳,妇人生孩子向来是要在鬼门关走一遭,我就晓得事情估计不太妙,这才多留了个心眼,想着去宫中求个太医来家中走一趟,也好安心。
嘿嘿,还是老夫有先见之明。”
事情要从今日晨起说起。
今日原本是休沐日,不用早起上朝,宋怀瑾大早上的又发起了情,正要逞大行凶的时候,三声得当的敲门声响了起来。
宁佑海颤巍巍的开口:“陛下,谢大人,沈丞相在外面求见。”
宋怀瑾被打扰了兴致,皱了皱眉沉声道:“大早上的,又是休沐日,他来做什么?有什么国家大事要找朕讨论吗?”
殿外安静了一瞬,似乎是两人在嘀嘀咕咕的说着些什么。
好一会后宁佑海再度小心翼翼的开口:“沈丞相是来求医的,丞相府少夫人如今正在难产,危在旦夕,想求得宫中的太医回府去一趟。”
谢祁宁立马挣脱了他的束缚,颤颤巍巍的下床穿衣。
宋怀瑾眉心微折,再度把他扣进怀中,道:“你这么急做甚?同你有什么关系?”
谢祁宁泥鳅般的从他怀中滑了出来,道:“诶,陛下忘了,我同丞相府少夫人可是故交,我们还一同去过他们的婚宴呢,我自然要去看看了。”
“我陪你一起。”
“诶诶诶,你的奏折批完了?再说女子生产,你去做什么?”谢祁宁狐疑道。
宋怀瑾窄了窄凤眸看向他,沉吟道:“怕你跑了?”
谢祁宁觉得他病的十分不轻,冷笑了两声开口:“陛下,我可是大夫,我出去是救命的,不是同你开玩笑的。”
宋怀瑾依旧不折不挠:“不成,我也要去。”
谢祁宁面无表情的快速穿衣,掀了掀眼皮,快速道:“陛下想去就去吧,别耽误我的时间,妇人生产一向是在鬼门关处徘徊的,晚一分就多一分的危险。”
想到这谢祁宁心间又不由得微微升起了两分气恼,按现代话来说,姜扶衣已经失血休克了,若是再晚个一刻钟后果都不堪设想。
“诶诶诶,本官的乖乖小孙女呢,怎么不抱出来瞧瞧?”二人又在凛冽的寒风中说了好大一会话,屋门却依旧紧紧闭着,沈少衍等不下去了,有些心焦的开口。
谢祁宁回过神来,就听见这么一句话额角微不可闻的再度抽了抽,心中有些替那个刚出世的小婴孩忧愁,这么一大家子还都是朝中重臣,怎么净问些没脑子的话。
“沈丞相,这外面寒风凛冽的,刚出生的婴儿如何受得住?”
“倒也是,倒也是,瞧我,高兴傻了。”
说完他又捋着胡子吩咐一旁的侍女小厮:“快快快,你们几个,去厨房交代交代,今日午饭备好宴席,有贵客来访。”
谢祁宁婉拒:“沈丞相客气了,午饭就不必吃了,陛下还在马车中等着我。”
沈少衍眉毛微微扬了扬,十分稀奇的小声嘀咕道:“看不出来,陛下还这么黏人,走到哪里都要跟着,怪不得当初我让他选妃他不肯,原来是早就有了心上人啊……”
“咳咳咳——”谢祁宁听得他这么说耳垂立马又染上了几分红意。
沈少衍回过神来,正了正神色再度开口:“嗨,陛下要不嫌弃的话,那便请陛下一同来府上用膳,当然,他若嫌弃的话当我没说。”
“咳咳咳——”又是几声铿锵有力的咳嗽声,沈少衍稀奇道:“怎么今日这么多人咳嗽,莫非是都被这场寒风吹感冒了不成?”
谢祁宁则是努了努嘴,向他投去了一个十分同情的眼神。
一道淡淡的嗓音突然自背后响起:“沈爱卿看样子不是太欢迎朕。”
发出这两声铿锵咳嗽声的秦墨面无表情的站在一旁。
“哎呦陛下您这是说的什么话,有您光临寒舍,寒舍真是蓬荜生辉啊。”
沈少衍当即表演了一个一秒变脸,跪下砰砰磕了两个响头。
他府中的人一时间都呆若木鸡,待反应过来后又呼啦啦的跪倒了一大片,此起彼伏的砰砰磕头声响彻整个院落。
谢祁宁十分从心的赞叹他这随机应变的能力。
这随机应变阿谀奉承说来还真是是一门技术活,但很显然,沈丞相在这一行十分有天赋。
怪不得秦霂倒台后他能立马爬上丞相的位置,在这做官这一方面,他当真算得上是深谙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