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就没见过这么不听话的病人。

偏偏人家是神，是王，她说都说不得。

闻言，芒星脑中自动浮现寂幽门表情淡淡，眼神凉薄看来的样子，忍不住身子一抖。

主上这人吧……是说一不二。

他跟着红姑进门，后者也没有叫人上茶招待他的意思，七拐八拐到了一个被青嫩翠竹包围的小房间前，门一开，浓浓药味扑鼻而来。

芒星鼻子一痒，转头就打了个大大的喷嚏。

“我说红姑，你出门咋还煎着药啊？这么大口药鼎，没人看着，你不怕它炸了？”

他双手合抱都圈不住，她还在里面加了近鼎口高度的水，药汁黑乎乎跟墨水一样，闻着不臭但也算不得香，怪得很。

这一屋子大大小小的药箱药柜药炉，墙上还密密麻麻挂着各种他叫不上名的药材，他是真佩服她这份终日与药为伍的勇气和毅力。

同样是狼，为什么他闻见药材后全身都在表达抗拒？

红姑看过去，一勺子打在芒星乱动的手上，横眉竖眼的，像极了惩罚孙子半夜爬起偷吃的严厉奶奶。

“别用你的爪子乱碰！这都是我好不容易收集回来的，药若是炼不成，我就把你丢锅里！”

“什么嘛……”

芒星撇撇嘴，对她故作吓人的恐吓不以为然，却还是依言退开。

他扯来一个板凳坐下，旁观红姑煎药。

“您这都熬的什么药啊？给主上的？”

红姑是无上境出了名的灵医，虽说专服务于主上，但偶尔也会接些私活，给三城主以及十八域主提供些灵丹妙药。

这黑乎乎一大锅，也不知炼出来是什么药。

红姑双手搅着她的大勺子，耸耸肩，“主上能用的药都送过去了，这是给寒小子的。”

芒星一愣，“寒风？”

“嗯，你在这多等等，等做好了代我送过去吧。”

寒风的事她还是听芒星说的，伤那么重又被赶去那种鸟不拉屎的地方，真不管不顾的话少不得留下暗病，以后修炼就难了。

他们可不像主上那样天赐神身，修炼途中留下隐患，是要出大问题的。

芒星回忆起那日寒风受刑的画面，也忍不住心生同情，偏偏那小子是个倔强的，从头到尾一句求饶的话都不说，硬扛鞭子。

“行吧，等走的时候我带过去。”

轮回域不能没主，估摸主上也就这段时间气一气，等时间久一点就会饶过了。

红姑点点头，指着长桌上一捆带绒毛的细草道：“把你后面的狗尾巴草给我。”

芒星看过去，拿起来，“这个？”

“对，就那个，放进来。”

“咦~什么味儿啊？”芒星捏着鼻子，一股脑丢进药鼎里。

他环顾一圈，随手拿过一个帕子，边擦边问：

“为什么要叫狗尾巴草？看着也不像狗尾巴啊。”

这年头，无上境的医师给药材起名字都这么随意了？恕他想笑。

红姑也不清楚，“这种草来自人间，我看那儿的大夫都这么叫的，就用了。”

虽然不百分百和狗尾巴一样，但毛茸茸确实又密又多，摸着还是挺有感觉的。

芒星却注意到另一点，“您这什么时候对人间药材感兴趣了？无上境三城十八域都被您跑完了？”

主上对于红姑接私活的事门门清，念在无甚影响，便一直睁只眼闭只眼。否则以主上百千年都不生一次病的频率，红姑都能闲得脑袋长草了。

说实话，他还挺羡慕的，不用隔三差五东奔西跑，只要有草药有药炉在哪都能办事。

可惜了啊，他不懂医，天生跟草药有壁。

红姑听他问，摇摇头否认。

“我不是对人间药材感兴趣，是想尽可能多地了解娘娘生活的人间，万一她生了病用不了无上境的办法，人间医术也能指望下，毕竟她是个彻彻底底的凡人。”

严格来说，无上境的药材要比人间药材种类多得多，药效也好，她是不大看得起也用不上人间的药材的。

但正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她多学些，哪怕用不上也不亏。

很多情况下，可以用不上，但不能不会。

芒星听得一阵感动，“红姑您这考虑得也太周到了吧？娘娘还没嫁过来呢，你就早早设想各种场景，提前做准备了，主上若是知道了定会感动的。”

闻言，红姑直接翻了个白眼，“啧，你少扯！以为主上跟你一样多泪点吗？”

他老人家不动于山的架势，感动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