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狗崽不懂她在说什么,四个小短腿颤巍巍搭在她的衣服上,没睁开的眼睛循着她的说话声看来,好像在关注她怎么了。
空向晚点着它的小脑袋,释怀一笑,“罢了,来都来了,怨天尤人也没用,妈妈我啊还是先想办法生存下去吧。”
说完,她抱着小狗崽再次起身,探着脑袋鬼鬼祟祟地看了会儿村子的环境,随后猫着腰来到最近一户人家的院子里,木门关着,主人应该去地里干活了。
她对着门虔诚地拜了拜。
“抱歉抱歉,我不是有意偷你们衣服的,实在是情况紧急,等日后我有能力了必定还给你们哈!”
说完迅速闪到衣架后,神不知鬼不觉勾走了一件上衣和长裤。
第一次做这种事的空向晚心虚不已,沿着小道一路溜到离村子一里外的地方才停下,随后赶忙找了个僻静地方把衣服换上。
她是学历史的,深知古代人的思想有多传统,若她堂而皇之穿着她那身已经破损的衣裙出现在人前,肯定会被指不检点,甚至被当做勾引男人的荡妇处死。
虽然不是很支持这种思想,但人已经来了这儿,要想好好的生存下去,唯有忍一时意气,暂时接受这个世界的规则,不然开局必死。
在这种思想封闭,信息不通畅的年代,她可不会傻傻认为法律管用,比起法度,人与人之间更多依赖人情。更何况,这个年代根本就不存在完全体系化的法律与制度,要想杀死一个人,舆论和权力足矣。
空向晚把自己那套衣服撕碎弄成一条一条的,又找了条干净的小溪洗净,最后编成一个类似现代社会的坐垫的那种东西,打算干了以后给小崽崽当窝和被子。
期间小家伙一直乖乖窝在她的怀里,由于换了衣服,她担心质地过于粗糙的麻衣会把小崽崽的皮肤弄疼,就直接抱着它放进了衣领,只留两个前爪和脑袋在外面。
也许是肌肤相触的热度让小崽崽喜爱,它只动了两下就乖乖待在里面了,全程不闹不叫,乖得不行。
想着自己拿了人家衣服,直接去那个村子肯定不行,空向晚麻利地收拾好自己,抱着小狗崽继续赶路。
一路上见到不少在田里忙活的人,空向晚边走边悄悄用稀奇的眼光打量他们,以前只在教科书和资料里看见古人和他们的装扮,今儿居然见到活的了。
空向晚有种形容不出来的感觉。
又走了快三个小时,掩在长裤下的高跟鞋实在把脚累的不行,空向晚忍了又忍,最终还是愤愤把鞋脱了下来。
有人走的路比山上的路好多了,踩着虽然有点咯,但还能忍受,于是她紧赶慢赶,肚子都不知道第几次发出抗议声了,终于看见另一个不大的村落。
如今自己打扮正常,倒是可以直接进村。
但进去以后空向晚才发觉不对。
好好的村子,房屋道路都是好的,为何家家户户都静的跟没人似的?这个时候不应该收拾农具往家赶了吗?
越走越觉得古怪,空向晚忽然听见一声重物倒地的声音,把她吓了一跳。
她想了又想,到一户人家前捡了根小臂粗的结实棍子,背在身后小心翼翼往声音的来源靠近。
转过一个弯,映入眼帘的是一个挺大的院子,而院子中央躺着一个六十多岁,头发半白的老爷爷,他努力去推压在身上的药架子,却奈何年纪大了根本有心无力。
空向晚惊讶了一下,却没立即进去帮忙。
好好一个村子一个人影都没有,却在她想离开的时候冒出来这么个摔倒的老爷爷,未免太巧了点。
她仔细去看老头的家,木门大开着一眼就能看见空荡荡的正厅,房子是结结实实的土墙筑成,但墙根却用密密麻麻的碎石块垫起了一截,以做稳固,靠门的左边还建了个四四方方的小屋子。
至于院子里,一侧用围栏围了个不大不小的菜圃,另一侧种了些她看不出品种的花,正中位置则是一个又一个两米高的药架,剩余的簸箕里还装着很多常见的中药材。
这样的院落结构,就算这老头有问题,只要她不进门,想跑也是能跑掉的。
看了一会儿确定没什么问题后,空向晚推开栅栏走进去,手扶着药架用力推起,总算把累得大喘气的老头解救了出来。
陡然看见一个水灵灵的小姑娘,老头愣了愣,反应过来后忙笑着答谢。
“多谢姑娘了,老头年纪大不中用,挣了许久也没起来,还好有你。”
“没事儿。”
空向晚不在意地摆了摆手,却又皱起了眉。
来自现代的她第一次听见古人说古语,偏偏老头口音重,嗓子又哑,一句话她就听懂了前两段。
原来古话是这样的,不过她勉勉强强能听懂一点,不算彻底的语言交流障碍。
她心里微微庆幸,还好中国人的祖先同根同源,不然她怕是要成为史上第一个因语言不通困死在古代的穿越人了。
老头想起来,腿刚一动忽然哎哟一声,脸上的褶子都疼得皱到一块儿。
原来是架子砸下来的太突然,把他腿砸伤了。
空向晚想撩起裤管查看下伤势,手刚伸出忽然想起这是古代,无论男女都不能随便把肌肤露给别人看的,男的会被说放浪,女的则会名声受损。
啧,这守旧的年代。
老头似乎知道她的意思,笑了笑对她说:“没事儿,老头我一大把年纪了,没啥亲人,姑娘帮我看看吧,万一肿了好尽快处理。”
空向晚咀嚼了两三次才清楚老头说的字节,而后点了点头,轻轻撩起黑色裤管。
苍白瘦弱的腿被药架子压了有一会儿,靠近膝盖的地方已经全乌了,轻轻一按老头便疼得呲牙咧嘴。
空向晚琢磨着怎么处理,却听老头对她说:“麻烦姑娘扶老朽起来,老朽屋里有化瘀止痛的药,敷上就好点了。”
空向晚犹豫了一下,眼角余光悄悄瞥了眼屋内,随后俯下身子扶老头起身。
进了屋,她把老头放到桌边的长凳上坐着,自己站在一旁也不说话,实际则是在打量整间屋子。
跟她在资料上看的一样,进门正对堂屋,右边一侧摆着睡觉的土炕和木柜子,左边则码着农具和收好的农作物,屋子很简陋,但主人收拾得很干净,有条有理。
这时,老头伸手指了指靠炕放的一个小木柜,对空向晚道:“药膏在那里面,劳烦姑娘给我取过来。”
“好。”
空向晚打开柜门,取出里面一个装着黑乎乎药膏的陶瓷小碗,用小木棒挖了一点递给老头。
老头立马接过来敷在腿上。
空向晚见老头没什么问题了,转身便要离开,老头却喊住了她。
“姑娘留下吃顿饭吧,你救了老朽,老朽还没与你道谢。”
空向晚不是个喜欢随便接受别人好处的人,虽然老头看着和蔼可亲,但人永远不能用外貌去评定,她如何能确定他当真如看上去这般无害呢。
刚要找个借口推脱掉,肚子忽然不合时宜地响了声,在场的两人都听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