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冥天（七）

预想中的冥炎灭世没有出现，就像荒唐的喜剧却总以悲剧收尾一样，焚离，他目前的人生，虽有波澜壮阔，但能铭刻在他墓碑上的，好像只有悲哀。

鲜血，不知道哪里来的鲜血，还有那略有温热的粘稠感。

焚离倒在地上，他的四肢被尽数断去，无数鲜血模糊住他的眼睛。

邪魄踩着焚离的头，手中的白光亮起，但又缓缓熄灭。

邪魄眸中的神采再度发生了变化。

“其实，我有两个人格。”邪魄松开脚，只是居高临下地看着焚离，“你是第一个知道这个秘密的人，很有可能也是最后一个。”

“我了解过你，说来我和你也挺像，不过我年轻的时候，不懂，我的火焰便决定了我的人生。”

“皓金正气凛然，绛紫却带有很多邪意，我无法去权衡，也无法去分辨。

一直到现在，两种火焰被我修炼到极致，这两种火焰才形成两种不同的人格。”

“在绝大多数时候，我是邪，而现在，我才是属于正的那一部分。”

“我开始钦佩你，冥火比我的绛紫暴虐的多，可你呢……不像我眼中那样疯狂，虽说同样着魔便是了。”

天边的云遮住阳光的色彩，焚离这才有时间睁眼，他看着邪魄，嘴里吐不出字。

“自负的我认为我单独死去是不公平的，你活着，我却死了，这难道是公平的吗？”

“很可笑对吗？但我做到了。”邪魄摊开手，他慢慢攥紧拳头，“所以很多次我该死的时候，都通过我最后的『衡』来重置。”

“你本应该杀了我很多次。”

“是这样啊……是这样吗……”焚离艰难地喘着气，“谢谢你愿意告诉我这么多……”

“如果，如果……我们能早点认识的话，或许我们不会成为敌人。”

“……”焚离已经没有力气再说话了，他体内的血几乎要流干了。

但因为他的倔强，因为邪魄没有痛下杀手，所以他还活着。

“是……谁，让你……杀……方启……”

焚离用尽最后的力气，从牙关里吐出这几个字。

“东方。”邪魄没有多说，只说了姓氏，但焚离知道他在说谁……

“如果……如果……有机会，我……也……会……把……她……一……起……杀……了……”

焚离全身化作漆黑的碎片，他猛然从地上爬起，哪怕全身再没有一处血肉还属于自己，冥火也会代替一切继续流淌。

直到他燃尽生命里的最后一滴血……

“再多的挣扎也是没用的。”邪魄无奈叹气，他惊讶于火洲何时来的乌云，再度俯瞰血肉模糊的焚离。

“引爆。”

焚离不甘，他『燃烬』事先在邪魄体内留下的介力。

“只有我一个人受伤，也不太公平吧？”

燃烬在焚离和邪魄体内同时炸开！

焚离眼前的视线变得无比模糊，几乎完全变成了灰色。

他的精神之海，此刻，也只剩下了一片干枯的潭。

一切……都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