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晚。

别说胤祯，胤礽都烦躁不安，却又无可奈何，胤祯甚至胆大包天的窜到雍正榻前狠狠捏了一把雍正的手，五根指头的骨头挤得噼里啪啦“咯咯”的响，胤礽一巴掌抽在这糟心孩子手上，给他瞪一边儿去了。

但雍正没有反应，胤祯复杂的心情找不到宣泄，早被扔到一旁的那些纸张就成了最好的出口，胤祯一把抓起来翻了翻。

看到前面还义愤填膺，隆科多胆大包天敢找像皇额娘的女人，不知情也就算了，他这样的大臣怎么可能不知，到后面就沉默下去说不出话。

艰涩开口的时候只觉得自己似乎一直被保护得很好。

“二哥…这都是真的吗？”

胤礽苦笑着点点头：“我今天也在。”

胤祯晃了晃，轰然倒在靠背椅上，大口大口喘着气，神色纠结又不解，旋即看了昏迷的雍正一眼，大步走了出去。

胤礽没拦，他总要面对的，爱新觉罗家没有傻子，也没有永远的小孩子。

于是满室寂然，又剩了他们兄弟二人，苏培盛在外面守着，确保密不透风，他不去听，不去看，只祈祷主子不被辜负，平平安安。

胤祯在紫禁城里横冲直撞，他向来如此，霸道莽撞，因为他是被偏爱的那个，他有底气，所以理直气壮，有恃无恐。

所以，他也没有站在雍正的角度上看一看，这对他多残忍，他都没有额娘护着，可是却要一次次护着并不亲近的他们。

跑，再向前跑。

喘不上气的时候能听到心脏的轰鸣声，胤祯随即看到了寿康宫的牌匾。

乌雅成壁刚准备小憩一会儿，小儿子呼哧带喘的闯进来，挥退了竹息她们，乌雅成壁问道：“怎么了十四？”

胤祯看着她，平复了呼吸：“额娘…”

他突然又一时不知道应该说什么，他有什么资格质问皇额娘呢，四哥因为在佟佳氏名下而保全，六哥没能留住，皇额娘只能再续前缘只为了他和姐姐的性命，他张了张嘴。

“皇额娘，隆科多找了个很像你的妾室…”

胤祯甚至开始不敢抬头与乌雅成壁对视，他看着皇额娘颤抖的手，越发觉得自己似乎有些冲动了，他哥好像本来是要带他来怀柔的，于是把头埋得更低。

“隆！科！多！”乌雅成壁泣血般一字一句咬牙切齿，眼眶里还是滑下了眼泪，胤祯连忙上去安慰说要给她撑腰出气，他倒是不觉得对不起先帝或者有伤风化，先帝孩子太多，他只知道，对他那么好的额娘，现在顶顶尊贵的人，受了好大委屈。

于是又想起昏迷中的哥哥，一边想着以后对他好点，不仅看在小玉姑娘对他和额娘好的面子上，一边又想他什么时候能醒，事情不复杂，却难以掌握这个度，索性他是有皇帝四哥可以找的人。

烛火明灭，摇曳生辉。

一阵风似乎飘过，胤礽面前突兀地显型了一个身影，纤细而有气势，丝毫不弱于对面面色凝重的太子殿下。

二人就这么一站一坐的对峙，在胤礽开口前小玉抬手，然后不紧不慢的坐下了。

胤礽莫名松了口气。

没崩，还能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