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里的小套间,气氛格外紧绷压抑。
闻淮辞坐在沙发上,双腿随意交叠,垂眸揉按着眉心,另一只手把玩着支小巧的银色手枪。
他面前的玻璃茶几上扔着个药盒,随意一扫就知道是些什么药。
无外是会让人精神亢奋的药物,同何瑜之前给肖祁云吃的样。
房间正中,何瑜脸色发白的看着缩在角落的肖祁云。
肖祁云蹲在角落低着头,许久没有洗过的头发长而凌乱,把半边脸都挡住,嘴里呜呜咽咽的念着,大部分都是寻常人听不懂的话。
他身上的条纹病号服脏得已经看不出本来颜色,有饭菜洒落的汤汁痕迹,有泥土淤迹,还有已经干涸的血迹。
这么多年了,何瑜从来没去看过肖祁云,可他还是一眼就能认出来,眼前这个如同乞丐般肮脏的疯癫男人,就是他那个从来温文尔雅的师兄,肖祁云。
肖祁云从头到尾没有抬头,何瑜却已经开始颤抖。
他不安的目光闪烁,从肖祁云看回闻淮辞,看着茶几上那些药以及闻淮辞手中的枪,越发胆战心惊。
“七哥,你……这是什么意思?”
药,枪,肖祁云。
这三件东西凑到一起,让何瑜惴惴不安。
闻淮辞抬眸对上他的目光,弯了唇,“现在还叫我七哥吗?”
何瑜双手紧握成拳,一时间不明白他到底什么意思,不敢随意回答。
“贺裕行不是都告诉你了吗?”
闻淮辞笑笑,语气很是随意,“他才是你七哥,他才是你认识的那个,闻淮辞。”
话落,何瑜脸色彻底变了。
震惊已经不足以形容他的心情。
原来,竟然是真的吗?
这样荒唐,这样可怕的事。
闻淮辞却没在意他的反应,目光轻掠落到了缩在角落的肖祁云身上。
从徐安带肖祁云过来时,他就是这样,畏畏缩缩着,呢喃着不要打我不要打我,别杀我别杀我之类的话,低着头躲藏着。
然而此刻,闻淮辞看到他颤抖的身体有瞬间僵硬,就连嘴里呢喃的声音都停顿了一秒。
闻淮辞目光轻动,唇角弧度深了深。
果然,如他所想。
这样的发现也让他微松了口气。
只要肖祁云不是真的疯了,宓桃就有救了。
闻淮辞重新看回何瑜,笑意薄凉:“他跟你说了什么,要让你重新催眠桃桃,让桃桃爱上他,然后恨我,是吗?”
宓桃昏迷过去后,宓糖偷偷发了消息到宓桃的手机上。
她知道,闻淮辞肯定会看到的。
而闻淮辞其实早就猜到了,贺裕行既然暴露了身份,就不会再隐藏,一定会找何瑜。
所以从那时候起,他就没打算再让何瑜接近宓桃了。
他让人把宓糖送回宓家,吩咐人这段时间好好保护宓糖。
闻淮辞很清楚,现在不能让宓糖出事。
如果宓糖再出了什么事,宓桃会彻底崩溃的。
何瑜眼底的惶恐翻涌着,越来越深,“不,他的确是找过我,可我没有答应他……”
他想辩解什么,却很无力。
他的确迟疑过,这两天闻淮辞没有让他靠近宓桃他也怀疑闻淮辞知道了什么,可他依然没有选择告诉闻淮辞真相。
他害怕。
他怕那个魔鬼般的闻淮辞,更怕自己所作所为被所有人知道。
那些事已经发生了,而他为了这一切几乎是交换了自己的灵魂。
如果他现在放弃,那一切就彻底完了。
他不知道该怎么选,可闻淮辞显然也没寄希望让他选择什么。
闻淮辞甚至没有耐心听他解释,只是俯身将手中把玩的银色手枪轻扔到茶几,发出“砰”的脆响。
这一声让何瑜脸上仅剩的血色也肉眼可见的褪下去,只剩惨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