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
竟然……是这样的吗?
不是什么复杂的理由,仅仅只是如此?送她进楚王府,为的只是,保护他心爱之人的清白……
真相,竟然是这般不堪。
莲衣不知为何面前的少女明明脸色惨白,唇角却扬起弧度,那神色自嘲中带着说不出的悲戚,看得人心中微紧。
她轻轻咳了一声,带着些微歉意的目光落在她身上。
孟萋萋没说话,大约也是在嘲笑她的可怜吧。
“为什么要我去。”茯苓手抓着门框,眼圈发红,“我不去。”
孟萋萋皱眉道:“你不去还能有谁?你不是伺候过男人么,这种事对你来说,根本就是很简单的吧?你为什么不能帮帮我们?”
“萋萋,别说了。”
茯苓再也不能忍受,在泪水坠出眼眶之前,推开俩人跑了出去。
跑了很久,双腿酸痛也不停下,直到再也没了力气,栽倒在了地上。
十二月的天气冷得像冰窖一般,朔风一吹,脸上如被刀剜的疼。
王府四面的高墙,刹那间成了牢笼的铁栏,黑夜中的树影全都化作鬼魅魍魉,张牙舞爪地涌过来,要将她淹没。
——逃。
逃走吧!
从这个令人窒息的地方,逃出去,活下去!
念头来得如此汹涌,逐渐占据了整片脑海。
逃。
逃。
逃啊!
环顾四周,这才发现她误打误撞,竟是来到了王府的后门,四下里根本没有人看守。
卖身契也已烧毁。大伯身在牢狱,再也不能来找她的麻烦……
如果,今夜能够逃走……心脏急促地跳动起来,她舌根发麻,浑身发热,呼吸都加重了,从口鼻里呼出的白雾模糊了前路。
她知道崔湛没有那么轻易放过她,可是那又怎么样呢,现在她只想回家,回到那个她无比熟悉的地方。
只当在永安发生的一切,都是一场梦。
这一生,永永远远不再回来了。
这是个伤心地,她失去了一切,总不能再连最后的性命也失去。
越靠近后门,茯苓的心跳得越快,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
等她手触及那扇门时,后脑倏地一阵剧痛,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
不知过了多久,模模糊糊的对话传来:“……总归是隐患,不能留。”
“任何人都不能动她。”
“殿下!”
声音一冷,“我再说最后一次,我不允许任何人伤害她。”
“……是。”
须臾,脚步声,衣料摩挲声响起,她的头被人抬起,轻轻搁在膝盖上,那叹息如水,流淌过耳边:
“伤了你,是我之过。可你不知,府外有人密切监视。方才,你若是踏出一步,后果……”
那人顿了顿,似乎不敢说下去,又苦笑,“对于你……我总是不敢冒险的。”
嗓音飘渺,带着诉不尽的温柔,“这里的一切,本不该把你牵扯进来……可你偏偏来了,也许,这就是命运吧……”
“我跟你的关系,已经被人察觉。那样的高位,或许没有软肋的人才能坐得稳。只是,我怎能在你到我身边来时,又将你推开……那样对你是残忍,对我,又何尝不是……”
后面的话,断断续续,再也听不清。
怎么可以听不清。
与那股潮水般涌来的黑暗艰难地撕扯,她终于大口喘息着,从那黑暗中抽身,猛地睁开眼。
彼时,清辉漫洒,紫绢为帐,飘拂不定。月光如同银霜般泄在那人身上,勾勒出绝美的容颜。
乌发如瀑,泪痣如火。对方明显也没想到她竟会突然醒来,一惊之下起身就走,却猛地被人从后面抱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