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乌发散乱,湿淋淋地披在身后,整个人软得像是要融化了似的。
雪白的细腰上,有极明显的指印。
一看就知道经历了什么,对方又是何等疯狂。
饶是妙娘见惯大风大浪,都暗暗有些吃惊,搞成这个样子,也是破天荒的头一遭……
难免对茯苓生出心疼和怜悯。
秋去冬来,很快迎来了永安城的第一场雪。
与此同时,全城缟素,所有永安百姓必须一年斋戒。
只因那位大邺唯一的公主,自缢身亡了。
贵妃痛失爱女,一怒之下,竟下令将所有公主殿中的宫人杖杀,为公主陪葬。
一时间,血流成河。
听闻此事,陛下震怒,不仅当面呵斥贵妃,更是将六宫之权从贵妃手中夺走,交给了其余妃嫔。
贵妃遭此重创,一蹶不振,竟然患上重病,日渐枯槁,卧床不起。
兰姜掩口轻笑,眼底止不住的嘲讽,
“当今天子杀人如麻,竟然还怪罪贵妃草菅人命,你说,是不是贼喊捉贼,怪可笑的?”
对面的蓝衣少女却兴致缺缺。
她生着一双勾魂的猫儿眼,眼角眉梢的媚藏都藏不住,却又有种少女的清纯,杂糅在一起成了令人欲罢不能的气质。
她的身材比往常丰腴了许多,胸前雪肌在华灯斜照下尤显风韵。
兰姜索性收起幸灾乐祸的神情,推了推手边碟子,“一年斋戒,又不是和尚道士,谁受得住。这是我亲手所制的鲜肉酥,你尝尝?”
茯苓只看了眼,脸色就蓦地变了,她用丝帕捂住嘴,干呕了一下。
兰姜当即怒上心头。
她面容有些扭曲道,“妹妹,我之前是对你不太客气,也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此次前来,便是有修好之意……既然太子对少师还有用,那么你我,就是一条船上的人。”
徒然,兰姜拔高音量道,“你就算再不喜我,也不必表现得如此明显吧?!”
茯苓摆摆手刚想否认,闻到那股油腻味儿,又捂着嘴呕了一声。
兰姜脸色彻底铁青,“唰”地起身往外走,什么人呐这是!
走到一半,又顿住脚步:
“对了。我来,还有一事要告诉你,陛下有意为少师大人赐下一位正妻。听说,是郑家的嫡长女。”
她故意拿这件事膈应茯苓,脸上带着意味深长的笑,期待看到对方伤心的表情。
然而,却得到一个不痛不痒的“嗯”字。
“郑娘子又如何。”
茯苓整个人蔫蔫的趴在桌上,整个人没什么精神,喃喃,“反正,都不是他真心悦爱之人……”
“你什么意思。”
兰姜一听就炸了,她迫不及待地追问:
“莫非少师多年不娶,就是为了他的心上人?那人是谁?”
兰姜的嫉妒,都赤裸裸地写在脸上。
茯苓却有些走神。
脑海中再度浮现那莲花形状的扇坠,还有她偶然进到崔湛的书房,于火盆里看到的那张拜帖。
拜帖被炭火蚕食了一半,剩下那半张,角落上,赫然用娟秀的字体,写着“莲衣”二字。
莲衣。
记忆中,那是个面容婉约,眉宇淡愁,散发着善意的女子。
在她最狼狈,最无助的时候,予她衣裙,助她进宫。
莲衣和少师,关系非同一般。
自从那次浴室后,茯苓便看清了自己的位置。
有些东西,这辈子都不会属于她。
那东西太灼手,会把她烧得体无完肤。
维持现状就好。
可是……在一次又一次炙热的吻中,在那夜夜交颈相缠,轻怜密爱中。
也曾有错觉一刻,是被爱着的。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至少此生,他不会负我。”
她这样对自己说。
廊下灯影轻晃,扫在少女瓷白的面容上。
她的睫毛很长,很密,蝶翼那般轻颤着,忽而抬眼望向窗外,只觉这夜仿佛深得没有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