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是短暂的永恒。不幸的是,我现在为红眼的神化进程扫清了障碍,而他早已准备好大量独角兽来消耗。“女神”和黑皮书的威胁已被清除,而我又有了一个新的任务:直面无尽之森,从红眼大教堂中救出那些独角兽。我可能没多少时间了。红眼现在再也不能依赖天角兽的保护,很可能会迅速行动。但我现在连一只辐射蟑螂都打不死,更别说渗透进一个戒备森严的据点了。我的身体向我哭诉着需要照料与休息,在这样做之前,我丝毫逼迫不了自己。
“嗨!是小皮!”灾厄欣喜若狂地大叫,“嗨,大伙!小呆把小皮带回来了!她还活着!”
薇薇和泽妮思欢欣地践踏地面,薇薇还发出了一声感激的呼喊。
铁蹄轻声说,“感谢阿杰!”他转向其他伙伴。“好了,现在离开这里吧。我不愿意在同一块地方逗留太久,尤其这里还非常接近……”
地面猛然爆裂开来,尘土飞扬,几个地狱犬爬了出来。
小呆一下子带着我们拉升,一个地狱犬挥舞着魔能步枪,朝我们开火了。薇薇发出一声尖叫,灾厄飞速跃向空中,猛踢战斗鞍上的杠杆转换弹药。一个地狱犬接近泽妮思,来了个大横扫。斑马低下身子,转身直直给了地狱犬胸口一蹶子,又轻盈落了地。铁蹄的榴弹机枪撕开了一个地狱犬,后者正用她的充能魔法霰弹枪瞄准薇薇和泽妮思。
“快进车厢!”灾厄大叫,射倒了一个试图爬上天袭者号的地狱犬。
铁蹄下方的地面爆裂开来,一个地狱犬猛冲而出。地狱犬的爪子划了道长长的弧线,刺进了铁蹄的装甲。
铁蹄装甲包裹的身体重重倒在破碎的地面上,装甲包裹的脑袋滚落到几米远外。
世界戛然而止。
战斗仍在肆虐,但似乎位于非常遥远的地方了。一切图景和声息都变得黯淡缄默,远远离开了我,我的心随着铁蹄脑袋每一次弹跳而战栗无比。
铁蹄死了。
一阵阴冷潮湿的寒气贯穿了我的身体。他再也不会回来了,我见过泽妮思斩首过一只中心城斑马。但脑中的小马否认地哆嗦着。不,不,她坚持说,一定会有一阵令马略感不快的愈合声,然后他会回来和我们团聚,就像曾经一样。
铁蹄死了。
我动不了,感觉不到任何东西,喘不过气来。我的心被封锁得死死的,齿轮停止了转动。
地狱犬可不会给我时间去消化事实,更不要说哀悼了。那个杀了铁蹄的地狱犬上前一步,用爪子戳穿了铁蹄的头盔,一个急转身把装甲包裹的头掷向了我们,试图把我们从天上打下去。小呆一个躲闪,铁蹄的脑袋撞到了车厢上,就在我的身边。车厢木板劈裂开来,铁蹄头盔上的头灯也被撞碎,发出脆响。
我心中有什么东西断裂了。
我的独角爆发出光芒,一层又一层的光辉淹没了一切,甚至比小呆还要明亮。那些地狱犬向天空射击,被光芒包裹起来,越升越高,成为了一个个黑点,随即再也看不见了
“铁蹄!”薇薇尖叫,极速冲向那具落地的、毫无生息的身体,紧紧抱住它。所有伙伴都转过身,双目圆睁,意识到我们失去了一位成员。
砰!!
第一个地狱犬从高空落了下来,大地随之摇撼。肮脏破碎的尸体慢慢渗出鲜血。
砰!!砰!!砰!!
砰!!砰!!砰!!
你知道野火是什么吗?
当我们接近新苹果鲁萨时,另一段记忆闪现而过,牵引着我的思绪。我们飞得很低,快速移动。泽妮思站在天袭者号上,遥望着满天的阴云。我本来觉得我们应该走过去,但我的状况如此严重,以至于尝试一下都徒劳无功。
“现在飞行再也不安全了,”灾厄大声告诉我,靠近了“无所不有”运货车厢,同时保持在小呆的辐射范围外。“天杀的英克雷现在到处都有侦察兵了,任何飞行物都会引起他们的警惕。天袭者号准确来讲也不低调,尤其在咱们上个月的云上探险后。”
我们甚至都没有时间喘息片刻。
“你确定你在马波里基地里看见的是先驱?”当我们放缓速度时,灾厄问。
“他就是那么自我介绍的,”我喊了回去,对每次都要花很多气力大声回应感到厌恶。
“妈的,当一整个团的英克雷包围了马波里基地,咱就觉得有大事发生了。咱和泽妮思差点就没能跑出去。但,咱们居然炸死了英克雷最高议会的一位成员?咱现在可以发你那个很有创意的毒誓,小皮,”灾厄眉头紧锁,“恭喜,咱们刚刚已经向英克雷正式宣战了!”
哎呦,我做了个鬼脸,突然意识到英克雷知道红眼正密谋反对“女神”。如果有可能,他们会怀疑红眼是这次爆炸的幕后主使,而我是他的特工什么的。某方面来讲,也无比准确。
从英克雷的角度来看,红眼刚刚向他们宣战了。
我能看见丧火在城镇上空盘旋,像猛禽一样。两辆车厢降落后,她发出一声悦耳的啼叫,小呆特意和天袭者号保持一段距离。丧火俯冲而下,消失在了小镇里。
“也许他成功逃生了?”我虚弱地猜测。
“机会渺茫,”灾厄叫了回来,“那些天角兽疏散完后,一个巨大的天角兽护盾就包住了整个马波里基地。咱当时觉得她是想把你困在里面,没有小马能出去。”
或者她只是想遏制住爆炸,保护她那些逃离的孩子。
有了那么强大的护盾,由“女神”自己供能,唯一能穿透护盾的东西就是她自己的心灵感应……直到自己被炸弹炸死。她可能并没有意识到炸弹不在自己护盾范围内。实际上,那枚炸弹安置在基地下方很深处,很可能在她护盾范围外。如果她真有这种怀疑,也许她当时是在竭力拯救自己。
无论如何,都无关紧要了。被超聚魔法强化的野火已被证明比“女神”的力量更强大。
那是魔法烈焰,我当时解释,回答了波西娅的问题,随即意识到自己并不真正了解野火,除了知道野火是绿色,以及有放射性以外就没什么了。
它是被巫术附魔后封装起来的龙息,波西娅告诉我,而且是那种带有魔力、能裂解物体的龙息,能把你送到别的地方。以野火为例的话,很可能是直直把你送向地狱。
从刚刚那只超级天角兽的“占据”来看(可能原本只是普通的天角兽,直到被暮光闪闪所控,飞到了辉煌谷的新弹坑附近搜寻幸存者),波西娅的猜测几乎大错特错,但她的概念仍然令马胆战心惊。
瑞瑞说过的一句话突然闪过脑海:我甚至请斯派克来烧掉它,而结果却是将那本书送给了塞拉斯蒂娅公主。
我想起了斯派克把一只英克雷小马在装甲里活活烧死的场景。那场景可怖无比、令马作呕,但如果我想象他是在把她的灵魂直直送向塞拉斯蒂娅,就感觉好一点了。
这将我的思绪引回到痛苦的现实之中,引回到天袭者号承载的那具遗体上。我们应该火葬铁蹄吗?斯派克会乐意吗?
“咱们不能呆在这里,”灾厄说,振奋感从声音中消逝而去,他看向小呆,“全都不能。”
小呆悲伤地点点头,放下其中一块黑板,在上面写:“发光效果是永久的吗?”
“咱觉得会自动散退,就像丧火在吠城弹坑浸透的那一次,”灾厄向她保证。
“但丧火花了好几天才恢复正常,”薇薇提醒他们,双眼仍然湿润、盈满泪水。她一直在照顾铁蹄的身体和脑袋,守护着它们,“小呆的辐射远比当时的丧火多,很可能需要好几周。”
亲切的尸鬼雌驹看上去很是惊慌,迅速擦掉黑板,又在上面用大字写了“银贝儿”。
薇薇点点头,悲哀地笑了笑,“我会待在这里照顾她。”
“你不能,”我说,终于开了口,“我们被禁止入镇。”
泽妮思看上去很惊讶。“我们不能入镇?”她问,异域风情的声音透露出自己的忧郁,“我们什么时候冒犯这这个小镇了?”
“你加入咱们之前的事了,”灾厄说,“只有咱和小皮,薇薇的时期。”“好吧,那么看上去我并没有被禁止入镇,”泽妮思断言,又转向小呆,温柔地笑了笑,“如果你愿意让我来照顾银贝儿,将是我的荣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