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走出营帐，原来安娜一声不吭地走了是给她准备马车去了，动作也是够快。

“宁都不宜久留，走吧。”蓝芩悦向马车走去，淡淡地道。

安娜却没有动。她低垂着眸子，温声开口：“阿悦没有什么要问我的吗？”

蓝芩悦轻叹一声，她抬起手，轻拂过安娜的脸：“问什么？我说过的。你做什么，我都会支持你。”

“是我没有给你足够的安全感吗？”蓝芩悦问道，神色温柔中包含着一丝难以言喻的难过。

她要她失去一切，才能安心吗？

安娜抬起眸子，她勾起一丝浅浅的微笑，目光平静依旧：“世界上得失是守恒的，想要得到，就必须舍弃过去的一切。”

“与个人情感无关，阿悦。这是交易。”安娜温声道。

与恶魔交易，就要有失去一切的觉悟。

包括她心中念念不忘的故国，尊敬爱戴她的人，她的挚友，深爱她的人。

如果她只是恶魔，那蓝芩悦会毫不犹豫地奉献上自己的一切。

可安娜还是她的爱人。蓝芩悦承认自己贪心了，一路走来，她可以放弃一切，但蓝芩悦唯独舍弃不了她。

十年。

微风拂过，她深吸一口气。

宁都的风总是带着湿润的热气，吹不散她心中的躁意，反而让她的不安与烦躁更甚。

安娜试探性地伸出手：“回家吧。”

蓝芩悦一把拉过她，顺势拥入怀中，她手臂收紧，神色晦暗不明。

熟悉的气息包裹而来，却带着前所未有的强势，仿佛要将她融入骨血才肯罢休。

安娜埋着脑袋，克制着逃离的冲动，脸颊通红，她没有准备，险些喘不过气来。

感受到怀中的人微微颤抖，蓝芩悦才松手下滑揽住她的腰，安抚性地吻了吻她的发丝。

安娜眼神湿漉漉的，她双目轻闭，任由着蓝芩悦把自己抱上马车。

直到即将远离宁都的时候，安娜睫毛翕动，缓缓睁眼，目光远眺。

“在看什么？”蓝芩悦摸摸她的脑袋。

安娜神色平静地开口：“在道别。”

其实她对宁都没有多少留恋，安娜周游全国，这里跟她去过的地方并无不同。

她是在替蓝芩悦告别。虽然蓝芩悦的行事风格跟她很像，利益至上，但蓝芩悦一样很重感情。

她外表看似难以接近，但年纪轻轻就体验过人生百态，反而跟谁都能做朋友。

安娜与她完全相反。只是，军中也有很多敬仰爱戴她的人，她觉得很抱歉。

蓝芩悦听出了安娜的言外之意，她抱着安娜默默地不说话，两人目视着宁都消失在她们的视线里，才放下帘子。

在回临都的途中，也许是缘分，蓝芩悦见到了王泽宇。

她知道也许这是与他的最后一面，但蓝芩悦不想让安娜不开心，跟往常一样说不上多热情，只是例行打了个招呼。

王泽宇走的时候，蓝芩悦看在相识多年的情分上，还是多说了一句：“你没有什么想说的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