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为边疆战事而困扰吗？”叶归寻开门见山地问。

赵影欲言又止，但最终还是没把内心的想法说出来。他自知在这位神通广大的国师面前，自己那点心思瞒不过她，索性让她主动提出来。

“国师大人有何高见？”赵影道。

“镇国长公主与中南王同气连枝，臣夜观天象，恐边境有变。”叶归寻微笑道，“请陛下尽早做决定。”

赵影脸色阴晴不定，他将众人遣散，请叶归寻留了下来，彻夜长谈。

没有人知道二人谈话说了什么，次日清晨，赵影下旨取消了长公主的监军权，调遣回临都，命令军队无令不得出军。

虽然说女子监军史无前例，但是蓝芩悦率领一万军马大败女真人，守住边疆，立下的功劳不可忽视，她确实有能力担任监军之职。

再者从政治的角度考虑，蓝芩悦一样比异姓王适合手握兵权。

圣旨一下，文武百官皆是议论纷纷，但是没有人敢当面提出异议。

宋氏满门抄斩的血淋淋的例子摆在面前，没有人敢触赵影的逆鳞。

更没有人想到，女真人此次出兵仅仅只是开始，他们会为这个决定付出多大的代价。

身在宁都的蓝芩悦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罢免了，她坐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手上拿着西瓜，边啃边看着被绑在木椅上的人。

完颜古德浑身浴血，皮肉没一处是完整的。

审讯这种事情当然是交给专业的人来做，安娜丢给影一之后就下去帮蓝芩悦切西瓜了。

可惜了。蓝芩悦旁观已久，颇为遗憾地想着，从完颜古德口中应该是挖不出什么有用的信息了。

“辛苦了。“安娜又端上一盆西瓜问道，“他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吗？”

蓝芩悦啃着瓜边道：“完颜古德不会说的，还要折磨他吗？”

要是换她来做这种事情，蓝芩悦估计没有耐心早就弄死他了，但她尊重安娜的选择。

虽然安娜什么也没说，表现的很平静的样子，但她内心绝对不如表面上那么平静。

不出意外的话，安娜已经在想着怎么把完颜古德千刀万剐了。她不干涉，交给安娜处理。

果不其然，安娜放下盘子以后主动开口：“交给我。”

蓝芩悦比了一个手势，表示自己没有意见。

安娜拿着一柄刀，打开铁门走了进去。

“门主。”影一抱拳示意，正色道，“这蛮人

凶恶异常，请您多加小心。”

“无碍。”安娜神色平静地道。

影一退至一旁，手放在剑柄上，神色警惕不减。

安娜却好像没有什么顾虑，她靠近完颜古德，坐了下来，像熟人叙旧般聊天般开口：“完颜古德，女真国四皇子，军功赫赫，外人皆说你是个战争兵器，但谁也不知道你的过去，你又是怎么从一个不受宠的皇子一步步爬上今天的位置。你的爱人，她爱惨了你。”

完颜古德垂着头，好像完全没有反应，安娜说的事情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安娜拔出弯刀，漫不经心地把玩着，语气平淡：“她死了都对你念念不忘，宁可不入轮回献祭兵器，都要陪在你身边。”

完颜古德猛地抬起头，双目猩红，他咬牙切齿，一字一顿地开口：“你想怎么样。”

安娜绽开一丝微笑，温声开口：“当然是让她陪你下地狱啊，反正你也要死了。”

蓝芩悦在一旁吃瓜，她移开视线，不忍直视。

杀人还要诛心，安娜顶着这一张脸干出这么可怕的事情，实在是太有冲击力了，她都看不下去。

完颜古德神色变了又变，他仰起头，突然放声大笑。他面容狰狞恐怖，甚至喉咙呛血，他一边咳着还要一边笑，显得嘶哑而恐怖。

安娜神色平静依旧，她只是后退了一步，避开飞溅的血花。

“你想威胁我？从那个单纯的蠢女人祭器我就没想过能好死。”完颜古德恶狠狠地道。

“我族乃是在草原之上栖息生存，为了水源与粮食才发动战争，南齐是因为仇恨。而你是草原上最凶恶至极的存在，魔鬼的化身，天神不会饶恕你。”完颜古德咒骂道。

蓝芩悦内心不想评价，她碰到的有一个算一个都是劳什子神的信徒，作为半个唯物主义者她实在想不通。

一个征战多年的人死之前的话居然会那么没营养，然而完颜古德还在喋喋不休。

直到他用女真语骂安娜没爹没娘的时候，她的眸光微闪，表情松动。

安娜垂下眸子，从袖子里拿出一颗放了不知道多久的方糖，打开外层的纸含进嘴里，内心的情绪平复。

她仰起脸，平静地开口：“我敬你曾经是草原战无不胜的勇士，才给你机会。既然你不说，那我只能强行读取了。”

“会很痛，你千万别一下子就死了。”

她此话一出，连影一看向完颜古德的目光都带上了一丝同情。

直接死了痛快不好吗，非要招惹恶魔。

没待完颜古德反应过来，安娜手腕一抖，半透明的丝线直直嵌入他身体的关节。

一瞬间，完颜古德感觉自己的骨头被碾碎了一样，他终于忍不住痛苦地失声大喊，但安娜像是完全屏蔽了一样，面无表情地五指收握。

丝线一瞬间变得血红，完颜古德脑中浮现了一道妙曼的身影。

一望无际的草原，她沐浴在阳光下，看不清面容，向自己伸出了手。

她说了什么，完颜古德听不清，但还是答应了。就在同一时间，他两眼一翻，没了意识。

蓝芩悦放下瓜，神色依旧淡淡的，没有丝毫报仇的快感。

“你的丝线还真是万能。”蓝芩悦问道，“从他脑子里挖出什么有价值的情报吗？”

安娜手心燃起一团火焰，她将弯刀熔成铁水以后才不紧不慢地开口：“女真人在三日后会集结兵力，从江、西北都和宁都入境，只要防守得当即可。”

蓝芩悦单手支起下巴，若有所思。

女真人虽然时逢天灾人祸，但没到山穷水尽的地步，她和安娜的战术风格都是偏向进攻，如何防守还需要虚心请教军中的将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