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想都糟心。
竞价开始了。不到一刻钟,少女的身价已经从五万两银子飙升到二十万两银子,蓝芩悦可以想象到前来竞拍的人狂热的神态。
不到十四岁的年纪,被别人买走,她皮肤苍白到几乎没有血色,好像轻轻一碰就会碎掉,蓝芩悦不禁陷入了沉思。
要是被人买去,会坏的吧?算了,今天就当是自己同情心泛滥,蓝芩悦将目光投向舞台。
少女像是有感应一般,先前一直像个呆呆的提线木偶,现在终于有了反应。她仰起脸,不偏不倚地看向蓝芩悦的位置,目光平静。
刚刚在包厢果然不是错觉,她的目光总是能穿过人群第一眼看见自己,为什么?蓝芩悦疑惑。
少女的身价最终被定在四百万两银子,被赵丹买下,加上赎身的钱将近六百万两银子,堪称一掷千金。
少女被赵丹的婢女送到蓝芩悦的面前时,她看着眼前的人,扶了扶额。
六百万两银子,虽然不是她的钱,但蓝芩悦还是莫名肉疼。但既然买下了她,总不能往旁边一丢就不管了吧。
“你叫什么名字,今年几岁?”蓝芩悦问道。
“回小姐,奴家名叫安娜,虚岁十四。”安娜埋着头,怯生生地回答道。
蓝芩悦勉强挤出一点耐心:“叫我门主,而且,你现在不是青楼女子,以后不要用奴家来称呼自己。”
“是,门主。”安娜把头埋的更低了,一副小心翼翼的模样。
真是自己给自己找麻烦。蓝芩悦暗自摇了摇头,她不想引起所有人的注意,蓝芩悦俯下身,给安娜戴上了一顶黑色的假发,便道:“走了。”
两人离开了梧桐楼。
安娜小碎步地跟上蓝芩悦,她神色紧张,但还是忍不住好奇地东张西望,人来人往的繁华大街上应有尽有,她愣愣的,万家灯火在她眼底倒映成了绚烂的光彩。
外面的世界,好美啊。
“在台上的时候,你为什么盯着我看?”蓝芩悦突然问道。
安娜仰起脸,直勾勾地盯着蓝芩悦,目光直白,却又不夹带任何欲望。
蓝芩悦一向不喜欢别人直视自己。
她接受过很多人的目光,恶意的,暧昧欣赏的,还有她所厌恶的肮脏的欲望。但从未有人像安娜一样专注,她一双红宝石的眼睛亮亮的,目光纯粹而平静地注视着她,不包含任何情绪。
她仿佛在透过自己注视着别的什么,但绝非透过她注视着别人。
“因为门主很特别,我很喜欢。”安娜绽开一个甜甜的微笑。
蓝芩悦勾了勾唇角,嘴上却说:“小孩子家家,懂什么喜欢。”
一辆马车在桥头已经等候蓝芩悦多时,他向蓝芩悦行了抱拳礼,正欲开口,却见到了她身旁带着一个比她矮两个头的少女。
车夫身躯一震,神色大受震撼,他磕磕巴巴地道:“门主,这位是……”
“一时兴起从梧桐楼赎回的人。”蓝芩悦淡淡地道,她走上了马车,向安娜伸出了手,示意她上车。
安娜的手很自然交给了蓝芩悦,她上了车以后便乖巧地坐在一个角落,见蓝芩悦双目轻闭,疲色显现,她也很识趣地没有吭声。
马车上安静的只有呼吸声可闻,安娜默默地注视着蓝芩悦,她抬起手,银白色的光从她指尖飞出,没入蓝芩悦的眉心。
蓝芩悦紧锁的眉心舒缓开,她大脑纷乱的记忆以及负面情绪离自己远去,不久,她的呼吸便趋向平稳。
安娜细细地端详蓝芩悦,像是怎么都看不够。
生命个体的差异很有趣。南朝,你知道吗?她的灵魂很特别,我很难想象她经历过什么。
我很好奇,所以我想留在她身边,了解她的一切,我对人生没有目标也没有期待,但是我可以去做她期待的事情。
蓝芩悦没有像往常一样被噩梦纠缠,反而出奇地梦回她的童年时期。
那是蓝芩悦灰暗的人生中的一抹亮色。
小女孩的童年总是无忧无虑的,她坐在秋千上轻轻晃荡,没有人打扰,她经常一坐就是大半天,偶尔抬抬头望着天上飘过的闲云。
身着华服的女人笑意盈盈地从远方走来。
“母妃。”蓝芩悦乖巧的打招呼。
女人有时会把她抱起来,有时会俯下身子摸摸她的头。蓝芩悦曾经以为,宫内的荣华富贵,父母宠爱无边,四方的天,四方的墙,便是她的一生。
直到27年的北齐之变把她美梦打的粉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