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知为什么,心里有些刺痛,孩子若是有什么问题都是其次,他害怕她的健康受损。
“我们去休息室坐一会儿,乖,等我,我去问医生。”谢琮月说着,就要牵着她去休息室。
秦佳苒摇头,缩回手,嘟着嘴看他,“我发现你好坏。”
谢琮月提着的心稍稍放下一点,见她还能撒娇,就知道不会不好,他笑“我哪里坏。”
“你知不知道怀双胎很辛苦的。”
谢琮月本来还镇定自若的表情顿时凝固,眉头紧紧拧着“你说什么双胎”
秦佳苒把单子递过去,哼了声,然后偏过头,偷偷笑。
谢琮月如何看不懂那照片上是什么,就算看不懂照片,也看得懂底下的那行字
可能是双绒双羊。
锦珠锦琦就是双绒双羊双胞胎。
“双胎。”
谢琮月猛地反应过来,也不知是惊喜还是忧愁,都有,惊喜是巨大的惊喜,忧愁是巨大的忧愁。
秦佳苒自己都还是个孩子,怎么能一下怀两个baby
“你不高兴”
他表情太镇定,太冷静,以至于让她分不出好坏。
谢琮月滚了下喉结,压住内心的兵荒马乱,顾不得这里是医院,还有其他人,抬手将秦佳苒揽进怀里,低头,深深吻住她,那吻克制又忍耐,只在唇上辗转,手背的青筋凸起,昭示着男人压抑着更深更汹涌的情动。
秦佳苒羞得满面通红,两只手紧紧地攥住,仰头承受他的吻。
亏得这里是区域,只有医护人员,没有其他病人。但前台那几个小护士也都红了脸,吞咽着口水,面面相觑。第一次见有人在医院接吻的,还是顶头大老板
回到车上后,秦佳苒表示想去逛母婴店
。谢琮月吩咐司机去商场。
“如果是两个女儿,你也会高兴吗”秦佳苒不知想到什么,歪着头看他。
“当然,会高兴疯。”谢琮月扯松领带,等回还要上班的念头早早打消,还上什么班,他恨不得把谢浔之重新请回来。
“你真的这么喜欢女儿吗不觉得龙凤胎会更好”
“龙凤胎自然好,但两个女儿更好,我为什么要骗你”谢琮月从车内的保温箱中拿出一瓶纯牛奶,拧开盖子,拿给她。
秦佳苒喝了一口牛奶,虽然没有蜂蜜,但还是有甜甜的奶香,她嘴角荡漾出笑容“那你肯定会很宠她,她一定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小公主。”
“宠是要的,但我也会好好培养她,让她接我的班。”
秦佳苒惊讶,她是港岛人,又生在秦家那样的豪门大族,看惯了身边的豪门太太为了生儿子,四十岁还在拼,就是为了生下儿子好继承家业。
“可我以为你们这种家庭都是要男孩继承。”
“没有这回事,苒苒。谁有能力谁继承,更何况这么大的家业,也不是一个人能继承得了,我只是爷爷挑选的掌舵人而已,并不是独吞家业。我若是没有能力,父亲和爷爷也会选择小琦掌舵,而不是我。不过小琦如今不也是担当重任吗等她真正能独当一面了,我会考虑给她放更多权。不瞒你说,我两个妹妹手上的股份和我是一样的。”
谢家的产业太过庞大冗杂,他一个人就算是三头六臂也顾不过来,更何况还有易家的那一份。谢浔之在这方面做的很好,给三个子女的股份都是等额,没有偏心,也没有因为是女儿就少一点,儿子就多一点,甚至是给锦珠锦琦傍身的不动产更多。
只是因为两个女儿现在还太年轻,股份要等她们一十八岁之后才能分到手上。谢琮月继承股份也是一十八岁。
“那若是两个儿子呢”秦佳苒语出惊人。
谢琮月心脏哆嗦了下,抬手捂住她软嫩的还沾着牛奶的唇,“苒苒,不要吓我,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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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园上下所有人都处于紧张状态,明明孩子还没有生下来,易思龄就已经请好了最专业的团队,包括月嫂,育儿嫂,营养师,医生,产后恢复教练等等。
所有人都期待这对双胎宝宝。
孟修白更是一天一个视频电话,每周都会飞京城探望秦佳苒。孟慧晚也从剑桥毕业回了京城,把她那混血男友也带了回来,隔三差五就来谢园陪秦佳苒说话看电视。
上门来看望秦佳苒的朋友家人络绎不绝。
自从秦佳苒怀孕之后,就没有再碰过油画颜料和丙烯颜料,怕气味对孩子不好,为此,秦佳苒还偷偷哭过几次。是谢琮月为她定制了一批专用的国画颜料,所有的颜料都来自于天然物质,没有任何化学成分,再加上谢琮月常用的那款墨水,画国画完全没有问题。
秦佳苒高兴,闲暇之余就学着画水墨画,工笔画,几个月后,国画水平突飞猛进。
谢园太大,空
房多,就连空着的小院子都有四间。易思龄把秦佳苒的后院和隔壁的院子打通,将儿童房单独设在了专门的院子里,还搭建了一个小型游乐场,可孩子还没生下来,根本用不上,就是生下来之后也要一岁多才能玩,那这段时候就高兴坏了锦珠锦琦,两人霸占小孩的游乐场,玩得不亦乐乎。
婴儿房里堆满了数不清的婴儿用品,各色各样各种款式的baby小衣都洗干净用消毒柜烘干,整齐叠放在衣柜里。那里面除了谢琮月和秦佳苒两人逛街的时候买的,还有孟慧晚送的,秦佳茜送的,易思龄送的,孟修白送的,两个小姑姑送的。
瑞叔无奈地笑“这怕是够十个宝宝穿一年了。”
剖腹产的前一晚,谢琮月没有睡着。凌晨两点,他起床,披着大衣,独自去医院楼下的花园抽烟。
一根一根地抽,皎洁的月光淋了他满身。
他从来没有如此紧张过,手心在出汗,是濡湿的。这恐怕比他结婚那一天还要紧张。
他也从来没有如此害怕过。虽然医疗团队是世界顶级,医生也一直说秦佳苒怀相不错,就连宝宝的体重都控制在良好的范围内,没有太大。秦佳苒的肚围在双胎妈妈中偏小,不会太受累。
但他还是恐惧,害怕,紧张。
怕他这一生一切都如此顺遂,但老天爷不容许一个人如此顺遂,非要给他一些苦难,痛苦,陷阱。
谢琮月沉默地抽完了最后一支烟,烟盒里空空如也。
回去后他洗了一个澡,没有在床上睡,而是躺在沙发上,守在秦佳苒门口。
这种紧张感一直持续到秦佳苒进产房。破腹产很快就结束,房门打开后,谢琮月似乎嗅到了血的腥味,他没有等护士把孩子抱过来,掠过孩子,径直进了产房。
秦佳苒躺在产床上,虚弱地呼吸,脸色发白,下半身麻醉还没醒,所以动不了,那双眼睛被泪水蒙住,但仍旧清亮,动人。
谢琮月鼻腔和喉头都沉重,复杂的情绪团在一起,冲击着他。他大步走过去,单膝半跪在她床侧,握住她发软的手,“好不好好不好”
他声音很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