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维对于谢云初的偷袭耿耿于怀,见谢云初进来脸便拗了起来。
谢云初却是笑盈盈的,大大方方从兜里掏出一物递给他,
“呐,孔大哥,这是您惦记着的荷叶包鸡,正宗徽州味,你尝尝?”
孔维冷冷瞥了她一眼,绷着脸无动于衷,谢云初继续将之往前送,送到他鼻尖处,孔维闻着那香味气得跳起来,瞪着谢云初,气呼呼道,“你太狠了!”
谢云初理所当然道,“我叫你放我走,你偏助纣为虐,怎么还怪上我了?孔大哥,若非我,你现在已经被火药炸成灰烬了。”
谢云初将荷叶包鸡往他身上一抛,孔维苦着脸本能地接住。
谢云初拍拍手笑呵呵道,“吃了我的鸡,咱们便是一伙人了,往后我帮着你造兵刃,咱们上天入地,大展拳脚。”
孔维并不是认死理的人,谢云初诚意摆在这里,他也不可能跟朝廷为对,便扭扭捏捏应了。
谢云初熟悉了下阁楼环境,问沈婆婆可有不妥之处,沈婆婆道一切都好。
这间阁楼建在京城西北郊外的燕山附近,毗邻北大营,李承基的营地离着此处只有五里,骑马片刻可到,阁楼四周山清水秀,比孔明山庄也不遑多让。
再有朝廷两名军器监的工匠在此地帮衬,一应俱全,孔维吃完包鸡,继续干活。
拿下孔维,于朝廷而言,可抵千军万马,谢云初也算是立了大功。
皇帝招来大臣商议给谢云初论功行赏,王书淮刻意避开,后来还是高詹建言,念着谢云初手中富余,金银珠宝只是锦上添花没多少意思,还不如赏些有分量的,皇帝思忖片刻,决意封谢云初为端荣县主,与王怡宁同是县主之封,封号却更加贵重,排在县主之首,孔明山庄之事隐秘不可泄,便以营救女眷为名给她赏赐。
消息一经传开,女眷没有不服的,纷纷来王府庆贺,谢云初一概不受。
夜里王书淮比平日回来得晚,害谢云初担心,主动去书房寻他,恰恰在书房前的石径撞上他,王书淮手里捏着一物笑容熠熠踱了出来。
谢云初很少见他笑得这么开心,立在月洞门口等他,“什么事这么高兴?”
王书淮见她主动寻过来,面色越发柔和,牵着她进了书房。
“我方才在看册封县主的圣旨。”
“你看得见?”谢云初被他牵着在桌案后坐下,王书淮站在她身后,双手扶着圈椅把手,从身后罩住她,
“没呢,我摸的。”
今日谢云初接旨后,便把旨意搁在了书房,王书淮回来拿着圣旨爱不释手。
“至于这么高兴?”
“当然高兴。”
王书淮折过来将她抱起来,让她坐在自己膝盖上。
谢云初极少被他这样抱着,就连呼吸都被他的松香清冽所侵占。
王书淮看着她,与有荣焉道,“我原想给你请一品诰命,如今也犯不着了,你不必以夫为荣,而是靠自己博得册封,难道不值得高兴?”
王书淮虽愿意为妻子撑腰,却更愿意看着她成为一团光,成为那个被追逐的人。
他高兴的不是她得到了多少殊荣,而是高兴她能做自己。
最好的夫妻,可不就是相互扶持,你追我赶,齐头并进?
哪一个落下了,天秤便平不了。
谁也不要依附谁。
谢云初两世为妻,越来越明白这样的道理。
她一本正经看着丈夫,“这么说,往后我入宫列班还在你之上?”
王书淮从爵位上来说只是国公府世孙,与她这个当朝端荣县主可没得比。
王书淮唇角含着笑,是一种带着自豪甚至有几分显摆的笑,“王某乃县主之夫,今后还请县主多多看顾。”
谢云初忍着笑配合道,“放心,王阁老致仕后,我在书院给你安一教职,你闲来可教姑娘们读书,月银可能不多,只有二两,王阁老可嫌弃?”
她扬着眼尾,笑眼弯弯,发髻高高梳起,露出饱满光洁的额头,飒爽明落的模样。
王书淮认真琢磨片刻,“王某眼神不好,教不了书,尚且有些拳脚功夫,不如给谢山长当个车夫,山长去哪,王某作陪便是,月银二两嫌多,白送便可。”
六面羊角宫灯十分明亮,映出他清隽冷秀的眸眼,五官褪去了几分锋利,线条越显浑然天成,他情绪一贯内敛,这外露出的一点点情绪却是真挚而诚恳的,是谢云初最喜欢的模样。
王书淮神色极是认真,仿佛一番深思熟虑做出的决定,谢云初被他逗得忍俊不禁,
“哪里是白送,王阁老光每日吃穿用度便抵得上旁人一月开销,你嘴里说着白送,实则是赖上我养你。”
王书淮被她这套说辞给说蒙了。
大晋官员俸禄并不高,堂堂内阁首辅一年俸禄也不过几百多两,再加一些公廨银养廉银,七七八八不到一千两,这些俸禄跟他王阁老的排场远远搭不上,他靠得还是家族供养,再有谢云初滋补。
若等他致仕,还真是无用武之地了。
王书淮俊脸微垮,
谢云初何时见他吃瘪,顿时乐得前俯后仰,王书淮防着她撞到桌案,抬手搂住她后脊,
“我还有什么长处是山长看得上眼的?”
谢云初早早脱了鞋,不知不觉挪着面朝王书淮而坐,后脊干脆贴着他修长的胳膊,裙摆也悉数搭在他身上,眼珠儿堪堪转悠一圈,琢磨一会儿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