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奴娇
西江烟雨哭陆沉,
魑魅魍魉狐兔,
北土沦亡黄流注。
中原烽火弥路,
悲恨相继,
万里烟尘,
江山知何处。
堂堂中华,
难忍东倭猖寇,
醉生梦死内战,
媚倭求存,
何言对国人!
闽海羊城兴义师,
苍苍太无情,
天涯海角,
足迹无门,
千载留泪痕。
鸥蒙山重,
北顾延河非孤云。
……
铅云低垂,细雨微微。
宽阔的石板街上,两旁是西式的三层小楼。楼体已经有些陈旧、斑驳,铁质的楼梯也满是暗色的红锈和油黑的光亮。街道两旁没有树,只有撑起蛛网般电线的线杆静静地立着——这在葱葱郁郁的南国想来也是个稀罕。满满当当的店铺面对面挤着,新的、旧的幌子贴的贴,挂的挂,更有不少用彩灯装饰,在流动的光彩、闪烁的辉煌间显露出新潮和富庶。
虽然是个西历的新年,但到底是个值得纪念的日子,大抵是因为好不容易争来的安宁或者说希望吧,佛山四处张灯结彩,锣鼓喧天,龙争虎斗,乍一看,竟是一派欢腾繁华的盛世之景,却是毫无半点国土沦陷、国破民穷的寂寥、残破和悲哀。
曹蛮却是无心欣赏这废土上的摇曳之花。
他穿着西服,踩着皮鞋,披着风衣,戴着礼帽,挤过喧闹的人群,又穿过翻腾的烟雾,越过震天的锣鼓,静静地走进了街角一家颇为安静的咖啡馆。
“wele,sir!what can i……”
在侍从的招呼声中,曹蛮寻了一处临窗的位置安然坐下,点了清水和些许糕点后,便似乎十分有趣地打量着窗外涌动的人流——
“自我离开豫省后便藏匿于东海市,蒙王老爷子看中,入了斧头帮中枢,算是勉强延续了当军阀时的富贵荣光。可自数年前王老爷子离开东海市闲居羊城、苍梧,这斧头帮不仅声势一天不如一天,连帮内风气也日渐堕落、腐化。如今倒好,随着老爷子被刺西去,逃的逃,散的散,投诚的投诚,背叛的背叛,这斧头帮好大的一个架子,却是轰的一声后,只留下惨烈的回音和些许飞舞的尘埃。现如今除了些许的存款尚能支用外,旁余的人手、地盘、生意却是早被人吞吃得干干净净,连点渣滓都不曾给我留下。要想完成祂的任务,单靠我一人是绝对不可能成功的!非但不可能成功,无权无势,能不能保住小命都是个问题!可若是逃避吧,束手旁观、喑喑作哑,坐看龙国生灵涂炭,又岂能甘心……”
曹蛮一边想着,一边用手轻轻叩击着桌面。当那叩击声随着心潮起伏,越来越响,越来越急,近乎于引人关注时,侍者的声音再次响起,两位青年一前一后进了咖啡馆。
走在前面的那人,四肢修长,骨节匀称,身材高大,面容粗糙而黧黑。浓眉大眼,面孔极正,既显出几许憨厚,又带有一丝霸气。
跟在后面的青年皮肤稍白,身形也稍显瘦弱,举手投足间,带着浓浓的书卷气,想来是个喝过墨水的读书人。
进来的两人一前一后地来到曹蛮的桌前、坐下。在侍者征询的目光和程序化的询问中,点了和曹蛮一样的清水和糕点。
“金山找!”
“李钊!”
曹蛮想到了什么,意外地挑了挑眉毛,过了好一会,才开口道:“我是曹蛮!”
三人沉默着对坐,等到糕点吃尽,再三再四添置的清水惹来侍者的不满后,李钊耐不住性子,率先打破沉默,开口询问道:“都有祂的任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