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子行点头，“离大夫确实为女中豪杰。”

离若舟第一次听到苏子行这般夸赞自己，竟觉得有些不太习惯。

“孙某万万没想到，离大夫竟然一来金都，就不回了。越阳少了位神医妙手啊！”

离若舟只笑了笑，“陛下的病还未痊愈呢，走不了。”说到这里，她扭头看了眼苏子行。

孙无期闻言忙摆手，放低声音。“陛下的病情孙某可不敢打探。原本是关心之意，但要是被有心人知道，免不得说孙某别有用心，我这仕途也就走到头咯。”

这么谨慎？看着孙无期一副捂着耳朵不听的样子，离若舟深感苏子行说得对，他果然是混迹官场多年的老江湖。

“咱们只叙旧情，不谈天子。”孙无期看着二人，“当初在越阳城，我记得离大夫带了个药童，怎么今日不见人？”

苏子行刚要说话，离若舟却抢着开口。“他回老家了。”

说完，她便若无其事地大口吃菜，也不管自己这个谎扯得令人是否心信服。

孙无期笑而不语，看了一眼苏子行，与他碰了个杯，不过依然以茶相代。

“你说，孙大人到底知不知道你的身份？”回去的路上，离若舟心中猜测。

“自然知道。”苏子行笑着看她，目光落在她脸上，纹丝不动。

“哦。”离若舟知道自己扯谎丢人了，不过也不甚在意。

“你今日为何会说，药童回了老家？”

“我就是想着……你若不想别人知道那段往事，我们就不说。”

苏子行沉默片刻，看她的目光愈发柔和。

“前两日孙大人在上朝时提议，举荐黄霄为兵部尚书。”

离若舟一愣，“哪个黄霄？”话音刚落，她忽然就想了起来。

上次在将军府的宴会上，有个总是针对她的姑娘，好像叫黄瑾瑜。她的父亲原本是兵部侍郎。

“陛下准了？”

“嗯。”

“这么说，陛下还挺信任那位黄大人的。”

“与其说陛下信任黄大人，不如说他信任孙尚书。”

离若舟一想，觉得也有理。

“不过……那位黄大人和孙大人不同，绝不是个两袖清风的。朝中有人反对，高将军也反对。”苏子行不喜欢在离若舟面前谈及朝局，今日倒说了许多。

其实他没说完的是，就连苏相也反对。

两派人都不愿黄霄上位兵部尚书，也不知他们是单纯反对此事，还是在抗议孙无期这个新官的三把火。

朝局要热闹了，苏子行默默想着。

入夜，金都城一处隐秘的屋子，四周一片漆黑。

两个黑衣男子摸索着进了屋，他们轻轻关上门，又取下面巾。

屋内忽然亮起了一盏烛火。穿着斗篷的男子没有放下帽檐，宽宽的帽檐将他的那张脸完全遮住。

两个黑衣人立在斗篷男子身后，垂着头，不发一言。

“高牧的一双儿女不是早就死了吗？哪里又冒出来一个儿子！”

声音带着隐秘的杀意，帽檐下的那双眼也泛着血丝。

“我们听到这个消息，也着实震惊。”

“震惊有什么用！高牧不绝后，便是祸患！你们两个来金都这么久，差事是怎么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