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绥之胸口剧烈的起伏着,重重的跌坐在地上,随后无比平淡的说:“银竹,我很清楚我在说什么做什么,东西也别收拾了,带上母亲的遗物我们就出发吧。”
“绥之,你是不是记得?”银竹突然问。
林绥之和银竹对视,彼此眼眸中是对方的倒影,眼泪缓缓落下,银竹抱住林绥之痛哭起来:“绥之,绥之,我们重新活过来了我们可以重新开始了。”
林绥之没有想到银竹也是重生而来,她紧紧抱着银竹的腰,眼泪大颗大颗的往下掉:“对不起,是我害了你,对不起。”
银竹擦掉林绥之的泪水,半蹲着瞧她:“我死了以后宗珩玧怎么对你了?疼不疼?是我没有保护好你。”
对银竹林绥之没有什么好隐瞒的,把凤栖殿发生的事情都和她说了。
银竹的手不自觉的发抖:“将军,将军竟然也对你……”
银竹以为至少林建同是站在林绥之这一边的,结果林建同竟然伙同宗珩玧一起害了林绥之,她不敢想林绥之该有多痛苦,丈夫的背叛,父亲是帮凶。
林绥之心如刀绞,面容平静:“银竹姨,你离开吧,不用再卷入这些纷争里,至少能安稳度过此生。”
银竹握紧了林绥之的手:“我怎么能丢下你一个人面对那些阴暗的腌臜事。”
林绥之回握银竹的手,她何德何能有银竹陪在身边:“好,重活一世,我一定要伤害过我们的人付出代价。”
“首先就是林建同。”
林绥之松开手,将陶具摔在地上,挽起袖子,捡起一片碎片就往自己的手臂上划,对着空气说道:“娘,对不起,女儿可能会做些大逆不道的事情。娘不要生我的气,女儿做完自己的事情,就去陪您。”
两只手臂很快就鲜血淋漓,她没划很重,她只是要这个伤口存在。
银竹想要阻止,但是林绥之递给她安慰的眼神:“我知道力度的,想要获得林建同的心疼,这些都只是开胃菜,在未来,我们还会遇到更多的事情。”
林绥之用盆里剩下的水将大半的血洗掉,拿起那件粉衣擦拭伤口,她疼得狠狠的皱着眉,擦的差不多了,她就把袖子放下,随意将粉衣扔掉,整理了一下,头也不回的和银竹离开了。
重活一遭,她势必不会重蹈覆辙,她一定要伤害过她的人付出代价。
回京差不多一个半月的路程,让林绥之疲惫不堪。
上一世死前的她享受着荣华富贵,出门都是软轿,坐的是软垫,马车里还有她喜欢的熏香、十几个随侍前后服侍,穿梭在京城的街道。现在是纯木头轿子,硬的不行的坐垫,还有磕磕绊绊的道路。
林绥之手臂的伤黏着衣服,又疼又痒,她也没上药,只是在落脚客栈的时候用水擦了擦,一路上都在忍着疼。
银竹心疼,她知道林绥之坐不惯这样的马车,在路途上吐了六回,手上又有伤,面色更加难看。
林绥之拒绝了银竹要给她找大夫的提议,要是找了大夫那她这伤就失去了价值。
趁露水还未凝结,天还未大亮,城门刚开,林绥之一行就入京了。
银竹困得眼睛都睁不开,在进京之前她们马不停歇的走了一天,就和侍卫商量:“就不能缓一缓再进京吗?小姐这么疲惫如何见将军?”
侍卫也是一脸倦容,银竹她们好歹还能连睡带醒的眯一下,而他们两要驾车,更是困倦。
“没有办法,将军吩咐的,无论怎样都得这个时辰进京,我们开始耽误的太久了。”
银竹也不能说什么了。
林绥之看着还没有热闹起来的街市,差不多明白了林建同的用意,她关上车帘说道:“银竹姨,这两个侍卫也累了,等会把我们的银两分一点给他们吧。”
银竹愣了一下,不明白林绥之为何这样做,压低了声音说:“我们可没有几两银子,分了下去等会在府里不好过。”
林绥之手指敲击着车壁:“没关系,分吧,反正我爹是将军,不缺这点银子。”
银竹知道林绥之是个主意多的,既然决定跟着林绥之进京,就不会太反对林绥之做的决定。
然后从随身的包袱里取出一个小香囊,从香囊里拿出几颗小碎银给了侍卫。
侍卫的疲倦一扫而空:“多谢小姐。”
林绥之不知在想什么,盯着窗子发呆还能搭话:“不用谢,就当是我请两位哥哥喝酒了——京城的酒应该比我们那小地方好喝吧。”
侍卫的话匣子一下打开:“那是,特别是天香楼的酒,更是一绝,喝一口惦记一年啊!”
林绥之眼眸低垂,让人看不懂她在想什么:“那更是最好不过了。”
最终马车停在一座七进七出的大宅院前,侍卫和门口的小厮说了一声,很快就有人去通报,银竹先下了车,然后抱着林绥之下来。
林绥之站在将军府前才真真是有恍若隔世的感觉,高挂的牌匾上刻着烫金的两个大字“林府”,门两旁气势汹汹的石狮子。
她身子板正,纵使是粗布麻衣也遮不住她多年上位者的气质。
“银竹,我们回来了。”
银竹立在她身侧,目光灼灼的看着林府的牌匾:“我们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