菀笙都不止一次暗暗计算过了,他一个礼部主簿的差事,便是每天都要整理文书案牍,可他是探花郎的出身,当真撑得起才高八斗,下笔便有锦绣文章,那些公式化的文书案牍必定难不住他的呀,又何至于每天都熬到这样晚才回来。
她想着想着,身子却还是控制不住地跌入了梦乡去。
不知过了多久,鼻息之间有清冽的木质香气。
她便猛地一震,睁开了眼。
沈漱石与她几乎鼻尖贴着鼻尖,她再晚醒那么一点,他的唇便会吻上了她的嘴儿去。
她赶忙瞪着褥子,身子向后蹭去。
不成,即便她是他名正言顺的妻,可她还是暂时接受不了他的亲昵。
一想到他这张棱角分明的唇,也曾经亲吻过金袖、香冬、柳月蝉……她便忍不得。
好在沈漱石也不恼,只耐心地伸手轻抚了下她的长发。
“吵醒你了?”
菀笙尽量不着痕迹避开他的抚摸,“没有。”
她眼珠儿凝着他:“我还没睡,给世子爷等门呢。”
今儿个瑶儿带来的消息,倒是额外给菀笙带来一个小小的惊喜——柳月蝉既然晚上偷摸着去了园子,那就说明世子爷没去她那。
原本今晚七夕,也同样是情侣之间夜半私语、倾诉衷肠的夜晚,她此前没见着他的人影,还以为他是回来就去陪柳月蝉了呢。
既然没有,她心下才舒坦了些,这便也愿意主动向他表现出些温情来。
沈漱石果然开心轻笑,“好菀儿……”
他说着便坐在榻边,自己动手脱鞋子。
菀笙心下一跳,急忙将他的被褥抱过来,搁在他身边。
然后指指地下,他每晚安眠的地儿,“世子爷,时辰不早了,还请早些就寝吧。”
沈漱石竟如孩子般撅了嘴,“小菀儿,今晚七夕……”
菀笙便也就势眨眼而笑,“牛郎织女告诉我们,‘两情若要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沈漱石竟被卡住,说不出什么来反驳。
只能无奈一笑,“小丫头!爷好歹曾是探花郎,便是当年,也每每被你噎得哑口无言。”
菀笙指尖一点点揪紧软缎被面。
当年?有么?
她怎么都没什么印象?
不过倒是唯有一点相似:因为有小姐的庇护,当年十二三岁的她,果然是牙尖嘴利,凡事都不用藏着掖着,尽管逞着性子就是。左右,不管什么事,都有小姐替她撑起一片晴空。
又想小姐了,想得心口好疼。
她便转了身,“姑爷睡吧。我累了,先睡了。”
沈漱石心下便是“咯噔”一声。
元风,依旧隔在他和她中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