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自然。”
空山便叹口气,“怎地,难不成小莲动你当真以为,柳氏这般大费周章,甚至不惜得罪太太,非要来自己的陪嫁丫鬟、陪房……却要来的尽是素不相识的陌生人不成?”
“她这时候要这些人进来,分明是要拉开架势,干一番大事的。那她缺的便不是普通的奴婢,她需要的是左膀右臂啊。”
竹喧便也道:“柳家虽然去了西凉十年,但是柳氏去西凉的时候也已经十六岁了。打小儿便侍奉她、跟在她身边的那些丫鬟、婆子的,就算曾经散尽;但是只要她想找,又岂有找不回来的?”
莲动便鼓起腮帮来,“原来她使了一招‘暗度陈仓’!还说什么族人送进来的;根本是她借族人的手,重召旧部!”
菀笙看着莲动娇憨的模样,点拨她: “正所谓,‘衣不如新,人不如故’。”
莲动便恨恨叹口气,“既素弦她们都是她打小儿一起长大的丫鬟,她竟也能如此狠得下心!”
竹喧便也叹息,“这便摆明了:在她心里,她自保才最要紧。”
“她为了自己,便什么一起长大的情分,全都能立时就抛个干净!”
莲动便颇有些惆怅了,“跟着这样的主子,还有什么意思?你都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死在她手里!”
不过她旋即看着菀笙,便又破涕为笑,“我多亏遇上的是奶奶。我若遇到的是柳氏这样的主子,那我连什么时候给她填坑、垫背都不知道。”
菀笙便叹口气,“瞧这丫头,今早上是偷吃了糖霜不成?嘴怎甜成这般?”
空山和竹喧两个便也都看着莲动笑。
莲动忸怩了一会子,突然又望住菀笙,“可是奶奶,你说她明日会不会又要跟世子爷讲歪理,冤赖是奶奶将吴妈妈派去她院子当教引嬷嬷,然后才引出这些事来的?”
菀笙便含笑点头,“她若说,才最好。我倒怕她没这个胆子说。”
莲动便又傻了,“奶奶这是为何?”
空山抿嘴一笑,“小莲动我且问你,府里安排教引嬷嬷的事,难道一向是奶奶管的么?”
莲动便摇头,“府里安排其余掌事嬷嬷、分管各处的管家婆子的差事,是奶奶管着;”
“但唯独教引嬷嬷的事,因兹事体大,奶奶便自谦说年轻,怕办不好,所以推辞了。到今儿,这事依旧还是老太太、太太亲自管着的。”
空山便点头,“所以啊,她便是想冤赖奶奶,又哪里冤赖得着?”
“世子爷是侯府的嫡长子,他如何不知道这事儿是老太太和太太管的?柳氏若埋怨这事儿,岂不便是埋怨老太太和太太了,那世子爷还能容她?”
莲动虽说点头,心下却还是有些不妥帖。
“……可她若话里话外暗示吴妈妈是受了人的挑唆,故意找她的茬儿呢?”
“那世子爷会不会被她灌了迷汤去,会以为是大奶奶?”
菀笙拈了一颗莲子,正好砸中莲动的小下巴颏儿。
莲动便娇嗔道:“奶奶!亏你还有心思逗婢子玩儿!”
菀笙将那颗莲子拈回来,亲手剥开了,用银针剔掉了莲心,然后喂给莲动吃。
“我啊还是那句话,我就怕她不敢这么说。”
莲动愣,“奶奶,这又是为何?”
菀笙刮莲动小鼻尖:“她是不知道,即便这府中任何的教引嬷嬷可能偏了心眼子,可吴妈妈是必定不会的。”
“吴妈妈可是老侯爷特地从宫里给请回来的。在宫里多年,吴妈妈最重规矩,对事不对人。别说一个新进府来的丫鬟,就算是太太、老太太,若是有哪里言行举止不合规矩的,她也照样当面就说。”
“甚或,她还曾捧出老侯爷当年亲给的令牌,叫太太、老太太闭门思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