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松迅速又看一眼瑾儿和珠儿,低声提醒:“大奶奶从今日起,对瑾哥儿、珠姐儿要更费心才是。”
菀笙心下一沉,抬眼见堂内的人影幢幢都在看着她,她便赶忙垂首敛眉迈进门去。
厅堂里人影幢幢,明地暗地里都是在打量她。
菀笙目不斜视,端然前行。
她进内先自己敛衽一礼,然后赶忙将瑾儿、珠儿唤到自己身边,重又正式给上座的沈老夫人、沈夫人行礼。
沈老夫人忙唤一声:“瑾儿、珠儿,快过来。”
有老太太这句话,菀笙心内微微一宽,便忙推着瑾儿、珠儿,叫他们奔到老太太座前去。
反倒是沈夫人庄氏先拦了下,“瑾儿珠儿别急着跑,先给你们爹爹行礼。”
瑾儿珠儿都愣住,“爹爹?”
七年前沈漱石奉旨出使西凉,两个孩子刚出生,对这个爹爹完全没有印象。
菀笙连忙上前,一手揽住一个孩子,向老太太座边那个朦胧的身影纳头便拜。
“婢妾菀笙,代少夫人在天之灵,偕瑾儿、珠儿跪迎世子爷回京。”
“世子爷上得天佑,下安社稷,瑾儿与珠儿都为身为世子爷子女而与有荣焉。”
一双云头皂靴出现在眼前。
菀笙克制住自己,守着妇礼,并未抬头仰望。
“菀笙?你竟是菀笙?”
头顶男子嗓音,轻柔悠扬,宛若古琴。
这一刻菀笙心下与瑾儿珠儿是一样的惶惑。毕竟沈漱石七年前离京时,她也才十三岁。
一别七年,他再回来,她已近双十年华。
“回世子爷,婢妾正是菀笙。”
说着话,菀笙忍不住悲从中来,换成陪嫁丫鬟身份又道:
“七年了,小姐一直盼着姑爷回来,一家团聚……可惜,小姐终究没能等到姑爷归来。”
她听见沈漱石轻轻的叹息,然后他便蹲下,整个人都出现在了她眼前。
七年前,高中探花,一日看尽长安花的少年郎,如今已是二十七岁的男子。
成熟、冷静、隐忍,连同这七年敌国为囚的风霜,全都刻印在了他眼角眉梢。
他伸手扶住她手肘,“菀笙,我也遗憾竟没能见元风最后一面……”
他声有哽咽:“这七年来,叫她一个妇道人家独自替我守着沈家,于祖母和母亲身边尽孝,独自抚养两个孩儿……叫她心力交瘁,竟早走一步,我实愧对于她。”
他说着惨然苦笑,“不忙,待得百年之后,会于黄泉之下,我定当向她叩首偿还了这段情去。”
菀笙含泪微笑,“姑爷言重了。小姐从未有一日埋怨过姑爷,姑爷不必偿情。”
揣度今日情形,她心思连动。
“小姐临去只有瑾儿珠儿放心不下,姑爷若记着小姐的情,便请姑爷亲自抚育他们长大。”
沈漱石也是轻声叹息,“我与瑾儿珠儿分离七年,长久未能尽抚养之责,如今元风不在了,我自然应当……”
还未等沈漱石说完,便有一把童声插了进来。
“阿塔,他们是谁?为何他们也敢唤阿塔为爹爹?”
“他们好大的胆子!我这就将他们两个打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