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岁,黄毛丫头一个。
若非仗着年纪小,她也不敢那般放肆,可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碎事到了他嘴里,竟成了欺骗感情的证据。
他不嫌臊,她还嫌羞。
被一个十二岁的女孩子欺骗感情,他头上长的莫不是个摆设?
说什么始乱终弃,她压根就没“始”过!
盛怀安这会儿倒是脾气好了,帮着她回忆,“你问我‘平准均输’的意思,又问我‘欲得周郎顾,时时误拂弦’何解,我推说下次一并告诉你……可直到山上的雪化了,漫山野花开遍,都再没能将肚里的答案说出来。”
“曲有误,周郎顾。宋大人明明懂得精髓,只是我当时年少,堪不透其中真意。”
宋时微听得气喘不已。
到底是读书人,什么雪化了,花开了,什么当时年少,这可比一句始乱终弃厉害多了。
也就是这会儿,宋时微才回过味来,敢情当时自己才是那个小傻子。
怪道每次她问五个问题,盛怀安总有一、两个要查阅资料的,推说下次,这“误拂弦”的真谛,真是被他玩明白了!
他们之间,到底谁又是那个“周郎”?
“那时先生早有才名,备受推崇。敢问我从前的问题,先生当真不知吗?”
盛怀安面上倒是坦然得很,“难为你不知从哪里搜罗来的那些古怪问题。”
他都能想象她皱眉翻书,绞尽脑汁想要为难他的模样。
他说着,慢慢长吁了口气,喃喃道:“我若立时解了你的疑惑,你回去后不知又要翻多少本书,何必辛苦。”
十二、三岁的小女孩,心思活泛没有定性,若是知难而退怎么好?
她既然想考校难为他,叫她如愿便是。
宋时微张口结舌,“你……你竟然……你怎么好意思说我……”
亏得她每次见他,总是心虚气短,直不起腰,到头来她才是那个傻子!
“难道不是吗?”盛怀安眄着眼睛看她,“招惹了我的是你,中途跑了的也是你。始乱终弃,说的是不是你?”
盛怀安点到为止。
他还没提傅辛的事呢,也不知她那眼睛是怎么长的,竟能舍他而就傅辛。
宋时微不是憋屈的性子,今日算是在盛怀安这跌了个跟头,一张脸上红红白白,走马灯似的变换。
边上,元询看不懂,问元诗道,“被始乱终弃的不是盛先生吗?怎么宋姐姐看起来更生气。”
元诗语轻叹一声,语重心长道,“弟啊,姐今天教你一句,高端的猎人,往往以猎物的身份出现。你宋姐姐这是恼羞成怒。”
元询似懂非懂,“那他俩到底谁对不起谁?”
元诗仔细斟酌,“没心眼的那个。”
宋时微:……
“公主!”
元诗摸摸鼻子,瞥一眼盛怀安得意嘴脸,“顾将军倒是心眼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