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怀安见她不动，当下也站定，眼神里有警告的意味，很有先生的威严。

“你这样还想做女官？管好习艺馆？到时候别叫学生们超越了你，将你比到玄福门外去。”

玄福门是皇城外城墙的门。

宋时微：……

这可真是“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了。

盛怀安从前给她答疑解惑，后来给她授课，学生天生逃不出老师的掌心，宋时微再硬的筋骨，在他面前也只能乖乖服软。

挨挨蹭蹭走过去，她抬眼问他，“你怎么知道我会管习艺馆？”

盛怀安敛眉，一脸理所当然，“我长了眼睛和脑子。”

他在讽刺她。

宋时微只觉得自己方才眼瞎，竟会觉得他是君子。

她憋闷了半天，半明半暗地吐出一句，“先生果真大才。”

盛怀安见她脸拉得八丈长，心情忽又好起来，“怎么，不高兴？”

宋时微崩起略显塌垮的腰，怎么看都像是人欠她好几万两银子的模样，嘴上说道，“高兴坏了，能得先生授课，荣幸至极。”

盛怀安脸上笑意放大，又恢复了光风霁月的模样，声音温润和缓，“跟上，去建章宫该迟了。”

盛怀安人虽不厚道，教书授课的水平却是没话说。

宋时微在心里安慰自己，她立志成为皇太后的左膀右臂，跟着今科状元郎读书，总不会吃亏。

回头等宫女们的题卷收上来，她也能“请教”盛先生帮她一起评阅！

“……是。”

从外宫进内宫，走承天门最近，刚拐进夹道，忽一道黑影不知从哪里钻了出来，掠过几人脚下，吓得青萄“呀”了一声，差点将食盒扔了。

“什么东西？吓死奴婢了。”

盛怀安没留意，宋时微倒看清了，淡定道，“是猫。”

内宫里有许多无主的猫儿，白日里不常见到，它们爱夜里出来觅食。

宋时微对内廷渐渐熟悉，后宫的各处宫殿，夹道背巷，荒弃殿宇，她基本上都心中有数。

便是猫儿，她如今也认识几只。

她平日里还挺招这些小东西喜欢。

不过方才那只黑猫，却极高冷，从不屑于她投喂的食物。

在其他猫儿都围拢过来时，它总是离得远远的，拖着步子走过，轻盈跃上花坛，钻进枝繁叶茂的树丛，消失不见。

不多时便叼着老鼠出现……

自力更生得很。

宋时微对这只黑猫印象深刻。

盛怀安顺着她的视线，看见那只在朱红宫墙上优雅踱步的猫儿，通体幽黑，阳光下皮毛光滑，亮得发青。

他问道：“你喜欢猫？”

宋时微摇摇头，轻笑道，“它喜欢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