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初时，父母尚在杭州。

三人挤在一间狭小阴暗的房间里生活，十分不易。

唯一的好处，是有吃的。

母亲早上通常会煮点面，晚上则是稀饭。若是休息日，在家吃饭，中午便会炒两个菜，通常有西红柿鸡蛋，或是豆角。

暑假开始，他们回了老家。

只剩我一人。

饮食便比较随意。

早上在途中买两个肉包，四元钱；中午跟着虎哥出去吃，有时候是简餐，有时候是大餐。大都是他付的钱，我也想大方些，可惜囊中羞涩；晚上回家，小区外有路边摊，买一份。

路边摊，一直是我喜爱的。

稍微贵些的食物，也不是未曾吃过。

上学时跟着最好的朋友管胖子，去尝了泰国菜，新疆菜；工作后遇着兰姐，她爱吃日料，陪着去了几回；前几年饭局多，一周有参加十二场的记录。

连锁店，私房菜，大厨小店，都曾到访。

有好吃的，也有浪得虚名的。

但那只是我人生中的经历。

回想起来，会有种恍惚感。

我人生的底色，就是底层，本身就充满了烟火气。待在简陋的路边摊上，或是廉价的店铺中，感觉很自在。

在吴江时。

小区外围有家商铺，名为黄山菜饭。

菜饭是免费的，用完可以加，菜得收钱，并不怎么贵。大抵都是十七八元的模样，若二十五六的价格，则能选大骨头，或是蹄髈之类的。

商家会赠送一碟小咸菜，如腌萝卜，汤也是免费。

我常常是要一份菜，吃两碗饭，饮一碗汤。

手里宽裕的话，会去另外一家店铺，炒两个菜，要一瓶啤酒。

有一年冬天，大约是过节。

外间飘着雪。

街道寂寂，不见人影。

我孤零零地行来，见店里还亮着灯，便走了进去。吃饭的人不多，三四桌，我也要了点韭菜，坐在角落里。

都是孤独的人，并不相视。

大家边吃边聊，你一言我一句，久久才散。

陌生的人聚在一起，想驱散彼此心中的寂寞。

那个场景，始终记在我的脑海中。

会很像郭襄到了风陵渡，大雪飘飞，客房已满。南来北往的江湖客，彼此不认识，聚在庭院中，烤火饮酒，说着神雕侠的故事。

我如今住的小区。

外面有个卖炒粉，炒面，炒饭之类的摊子。

主人是个光头大叔。

我晚上下班，常去买炒饭。

一份炒饭十元，加豆干，加卤蛋，得再加几元。

光头大叔炒饭，比较费时间，不如其他摊主动作快。

炒饭炒的很干，没有潮气，米粒颗颗分明。用筷子扒拉，不见油光，味道好极了，我吃过无数路边摊的炒饭，以此为甚。

卤的豆干，卤蛋味道不错。

尤其鸭腿，在他的强烈推荐下，我要了一份。主要是他跟我说，如果买鸭腿，可以免费赠送一块豆干。

沙县小吃里，卤的鸡腿鸭腿极多。

但大都很柴很干，撕开了表面，内里的肉没什么滋味。

他的这个鸭腿，却很润，的确与众不同。

不过我已经四五天不曾去买了。

如今胖的越发厉害，不敢再吃晚饭。只能自己回家，泡一份荞麦面，吃点零食果腹。再有，十七八元的晚饭，终究奢侈了些，为长久计，得节省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