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慧慧没说，去年的她在大年夜晚上，吃的还是早上买的冷掉的早饭。今年的过年，才算得上是她真正为自己过的第一个新年。

甄珠感觉氛围有些冷，索性换了个话题：“还没说呢，自从和你在川城出差回来以后，你对我的态度就变了，我再也不是你的小宝贝了。”

这一点，姜慧慧承认，毕竟在伤口上撕开疤痕的感受不太好。但并不是因为她不再尊重甄珠，因为姜慧慧改变的不仅仅是对甄珠的态度，还有很多她对事情的看法。

比如，姜慧慧曾经觉得，父亲的前妻与女儿一定在离开后过得很幸福，毕竟她们是那样决绝地离开。

察觉到姜阳曦对自己的敌意后，姜慧慧才发现，原来所有人都会画地为牢。她又何苦跟自己过不去？

给甄珠盛了碗汤，姜慧慧漫不经心道：“那我哄着你点？”

“不敢，不敢。”双手接过小碗，甄珠喃喃，“我今天还要谢谢你，谢谢你特地收留我。”

要不是因为姜慧慧，她现在能不能吃上热饭都是个问题。

“去年元旦，你不也带着我一起跨年了吗？”

“对哦。去年元旦你在我家吃饭，今年过年我在你家吃饭，还挺有缘分。”

“我和你的缘分，是你硬绑的吧？”

姜慧慧想到的是她们第一次见面，甄珠就跑来问她要联系方式的场景。说实话，到现在为止，她都觉得那一刻很诡异。

而甄珠想到的，却是上辈子姜慧慧一直被她嫌恶，还一次次靠近她，用善意温暖她的场面。

扒拉了两下饭碗，甄珠突然停住了这失礼的举动，轻声说道：“那也不是，说不定你上辈子就是折翼的天使。好事做多了，这辈子我来守护你。”

“就贫吧，是不是因为太难吃所以才一直说话？”一边说着，姜慧慧一边把甄珠屡次夹的土豆丝换了个位置，放到她面前。

甄珠看出姜慧慧的嘴硬心软，笑嘻嘻道：“难吃是难吃了些，但不是每个人都有福分吃到我们慧慧做的菜。”

姜慧慧看着她这模样，真是打也打不得、骂又骂不得。

姜慧慧甚至有一瞬间产生了错觉，坐在她眼前和她一起吃饭的人既不是拯救她于水火的女神，也不是让她安身立命的老板，而是她可怜巴巴的女儿。

摇了摇头，姜慧慧劝自己赶紧把那些莫名其妙的想法统统甩掉！

在吵吵闹闹中，两个人一起吃完了年夜饭。

对甄珠来说，是难得的冷情；对姜慧慧来说，是难得的热闹。

第二天凌晨赶回甄家的三人没在家里找到甄珠，吓得到处找她，打了好几个电话，直到甄修然通过陈思思联系上了姜慧慧，才知道原来甄珠压根没回家。

甄珠手机没电忘了充，所以怎么打电话都是无人接听。

司机也不上班，甄修然只好自己出马，开车去接甄珠回来。

甄珠还想着能让甄修然和姜慧慧见一面呢，结果甄珠刚说哥哥要来接她，就被姜慧慧打包送出门了。

甄珠一边喊着“你无情，你无耻，你无理取闹”，一边被姜慧慧不留情面地推出了公寓。

姜慧慧一手撑着门框，挡住甄珠进门的路径，笑道：“你家里人回来了，你也不孤单了，少卖惨装可怜，快回家去吧。”

“但我哥还没来呢。”甄珠嘟着嘴，嘴上都快能挂酱油瓶了。

这样子的甄珠很可爱，也很让人心动，可姜慧慧硬是没让她进门，好说歹说总算是把大小姐送走了。

其实姜慧慧也不知道她在担心什么，面对甄珠的时候，她总觉得自己可以控制住情绪，但在甄修然面前，她有种无所遁形的卑怯。当她觉得她可以抬头挺胸面对明天的时候，对方一句“喜欢”，就可以打破她所有的坚强。

姜慧慧的纠结，甄珠不懂，可她懂冬天的风是真的冷。

甄珠被扫地出门后，只好站在楼下的楼道里躲风，直到透过玻璃门看见甄修然的车开过来，她才小跑出去，径自上了车。

系完安全带见甄修然还望着公寓下的大门，甄珠心有所感，叹道：“哥，别看了，再看也不能把楼上的人看到楼下来。”

甄修然的窘迫无法言喻：“知道了。”

听出甄修然的无奈，甄珠只能表示，她无能为力。能帮她早下手了，所以她更加好奇，上辈子甄修然到底是用什么方式让姜慧慧对他坦诚相待的？

另一边，甄彦昌和温瑜都忙着通过各种渠道打听昨晚报警后的处理情况。

这次的事件引起了社会广泛关注，造谣性质恶劣，所以在网警的配合下直接锁定了发帖人，顺藤摸瓜。

发帖人是在花城一家网吧进行的操作，查了当天的监控，警方最终锁定嫌疑人，在大年初二那天找了甄彦昌、甄修然去派出所录口供。

为什么找了这父子俩？说起来都狗血。因为嫌疑人是昌实集团内部员工，而且这个人甄珠还见过，叫安志才。人已经逮了，正在局子里喝茶。

甄家父子去了一天，回来的时候脸色都挺阴沉，还没等甄珠开始八卦，甄彦昌就召集全家人在客厅开家庭会议。

家里的佣人都放假，正好家里没人，一家人就敞开了聊。

甄彦昌先是把大致情况说了一下：“现在这个事情，查是查到了始作俑者，但安志才拒不承认。我和修然都单独和他聊过，他油盐不进。按他意思，合同是他无意间发现的，为了让广大消费者擦亮眼睛、防止他们受骗，所以才通过这种手段想要公开。”

“废合同没处理掉？”温瑜眉头紧皱。

“处理掉了，还是我办公室的碎纸机处理的。”甄修然之所以记得那么清楚，就是因为和胜宇解除合同的时候，胜宇建材的问题不大，还符合国家标准。只不过，甄彦昌痛恨他们在细小零件上做手脚，两次抽查都擦着及格线的边，所以单方解除合同，还赔了违约金。“而且，和胜宇的那份合同是一年半以前就处理掉的，而安志才入职才不到半年，他凭什么说自己看过那份合同。”

这也是甄彦昌、甄修然去了解过情况以后，觉得最难处理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