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村民们这么说，施婉清红盖头下的脸已然是再无血色。

泪水潸然而下。

村民们说的没错，如果被退婚了她一定会被浸猪笼。

但她绝不是什么糟践货，当年家族被抄不假，但他爹却在临死前发挥最后的余热给好友写了封信，让她进教坊司不久就被赎了出来，和同样被提前救出的哥哥及小娘一同来到了泥头岭。

而在教坊司那段时间，她身子干干净净，能接触过的就只有嬢嬢们。

至于嫁给姜尘，也是无奈之举，人头税已经压得她们一家喘不过气，前两年还能通过替人抄写书卷换些铜钱。

但今年新的一轮兵役来了，她哥哥被选中了，为了留住家中唯一的香火，小娘好不容易才说通了衙役。

但却需要五百文，而这其中自然少不了她嫁给姜尘的二百文。

于此于时，她甚至连死都不敢死。

死的话，衙役会判她逃税，家里会因此受罚，这可是大不孝！而姜尘也可能因此要回聘礼，兄长会充军，这可会断了香火！

她会是整个施家的千古罪人。

缓缓抬头，施婉清泪流满面。

送亲的媒婆于衙役也开始急得直冒汗。

这要是给退婚了，他们回去后都免不了受罚，但规矩就是规矩，他们必须得等姜尘先开口。

这是大棣的新法也是死法，朝廷逼婚，但却不允许衙役们胡乱指婚与随意强加，不然的话，恐怕穷人们一个老婆都没有，富人们夜夜换新人。

到时候，人口永远都无法恢复。

叽叽喳喳的风言风语还在继续，姜尘面色漆黑。

退婚他不是不能接受，但浸猪笼这种事，他接受不了！

即便是自己不喜欢，他也不想就这么害死个姑娘！

但眼下这些人的话，却是在杀人！

他忍不了！

“都闭嘴！能不能嘴上积点德！？说施姑娘在教坊司怎么样的那些人，你们有资格进教坊司？青楼你们都进不去！”

“人家看书怎么了？你们能识几个大字？自己名字写的出来吗！？”

“我爹不比你们会处事？不比你们会过日子？他定的不比你们好？”

“我退不退婚是我的事！你们在这嚷嚷什么！想替我做主？那行明天我就去你们家吃饭！”

姜尘话落，场面死一般的宁静，在众人的记忆中姜尘一直是个文弱书生样，同样也是个软耳根，可谁知今天居然发这么大火？

这幅身子太弱了，又长时间没吃东西，姜尘吼完几嗓子，整个身子都在抖。

旁人还以为他是气的要打人，纷纷后退，其实只有他自己知道是饿的。

到此时，村长终于是看不下去了。

“那那这婚事和这施姑娘”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开始在姜尘与施婉清身上来回流转。

姜尘的心也卡在了嗓子眼，先前怒斥众人只是他们闭上嘴免的口舌杀人，而眼下

这婚事

是退！还是应下？

命运在抉择。

而正当此时，施婉清却突然向着姜尘跪了下来。

晶莹的泪水顿时让地上的土灰逐渐变色。

咯噔！

姜尘心中一颤，隐约有了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