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笑了,“那你感觉得挺准。”
茯苓看着姐姐微微眯起了眼,几年不见,姐姐长得更好看了,眼似水波横,眉若峰峦聚。姐姐轻轻地说,“太子这是又给你灌了多少酒?”
对方见她一脸愣怔,索性换了个问题:
“罢了。我且问你,学没学过伺候男人?”
下巴被捏住,指腹在那缓缓摩挲,带着难以言明的暧昧,“你们玉姬奴应当都有人教导吧?缘何你手脚笨拙不说,脑子也生得如此蠢笨?”
“你、你又骂我!”
茯苓气得眼泪直掉,委屈得要死,“我是走后门进来的,没人教我该怎么做……阿爹活着的时候,也不教我们这个嘛……”
将走后门说得理直气壮,也只有她了。
茯苓哭着哭着,却感觉小腹里的那把火烧得愈发旺了。
她像是被放在蒸笼上面蒸的面团儿,还有人不住地在底下加柴。
小舟摇晃得厉害,弄得她愈发头晕,那荷塘里却是一片清亮,她想弯下去舀点水来清醒清醒,却被人攥住了腰,力道紧得她发疼。
低头看着那禁锢着自己的手臂,姐姐的手什么时候生得这么粗大了?
“你……你松开些,”茯苓被掐得难受,小脸皱在一起,呼吸不过来,“我要死了。”
“死不了。”
“……我真要死了。”
她想了想,索性抓住他的手,拉着他往上移:
“不信你摸摸,我的心是不是跳得很快?听说快死的人,心脏都会跳的像要从胸口里蹦出来一样……”
说着,她又猛地一抖:“姐姐,你的手好冷。”
埋怨着,却抓着他不放。
他用力往回收,反而惹得她惊喘一声,死死按着对方不让动,嘴上委委屈屈道,“连你也不管我了么?”
不知是不是她的控诉起了作用,那只手终于不动了,就那般静静地放在那里。
纱帐被风吹起,月光照在地上,像是撒了一地的碎银。
青年一身白衣如鹤,脸庞低垂着,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
他的掌心有习剑所生的薄茧,略显粗糙。那处却雪腻香酥,溜圆微波。
指骨一动,忍不住微微收拢。
他身上乃至手的温度都极低,她却暖得很。
早在那时,她扑进怀里时他便觉察到了,这少女的体温较之常人高上许多。
做这种事,崔湛也依旧像是端坐明堂,脸色平静,呼吸丝毫不乱。
那双漂亮的眼睛却没有什么焦距,黑得深不见底。
……
月凉如水,卫绶抱着两个暖炉,匆匆穿过长廊,步子迈得极大。
今夜十五,又到了主君身上寒毒发作的日子。
说起这寒毒,并非什么要命的疾病,只是发作起来手脚冰凉、食欲不振,夜里还会扰人安眠。
所以每到这一天,主君都不入睡,常常捧着一本书一坐就是天亮。
今儿他特地为主君备上了暖炉,想必即便是在夜里也能入睡了。
而白日里,主君时常抱着一只猫儿在怀抚摸,也多是手冷的缘故。
否则,依着主君的性子,是对任何活物都提不起任何兴趣的。
到了紧闭的房门前,卫绶抬手,轻轻敲了敲:
“主君,暖炉已备好,属下给您送来了。”
里面却寂然无声,仿佛根本没有人在似的。
“主君?”
卫绶忍不住提高了音量,喊道。
须臾,里面才响起些动静,伴随着窸窣的衣料摩挲声。
还有一道娇弱的轻吟,羽毛般搔过耳廓,那分明是女人的声音!
卫绶一惊,怀疑自己出现了幻听,毕竟,几时见过主君带女人回来过夜?
京中无人不知,少师不沾酒色、难以接近,对那事冷漠得很,血气方刚的年纪,却过得像是苦行僧般,禁欲到了可怕的地步。
卫绶惊悚地想,一定是幻听,一定是。
等了片刻,方才听见主君的声音,隔着门不疾不徐地响起:
“今夜就不必了。”
他的声音与往常没有什么不同,带着股与生俱来的散漫。
此刻听上去,却有些莫名的喑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