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不仅这只御猫舍不得你,这些漂亮的小东西也很舍不得你走啊!”
茯苓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就听太子高声道:“既然如此,不如今夜少师便留下来,与孤同乐,如何?”
什么?!
茯苓震惊得呆住,满宫人却无人对此提出异议。
权贵圈中藏污纳垢,共享姬妾屡见不鲜。
但天家颜面至重,极重规矩,作为天下表率,很少会行此荒唐之举。
只怕是这位太子在死亡的高压之下,已经完全乱了阵脚,只能兵行险着,以美色拉拢少师。
崔湛长久不语。
宫人们纷纷屏息,谁不知崔少师平生最厌恶应酬交际,京中想奉他为座上宾的不在少数,却都被拒,又怎会答应太子这,君臣共享美人的荒唐提议?
崔湛长身玉立,红色朝服衬得他颜如渥丹。他眸光漆黑,带着审视,缓缓扫过太子。
按理说,臣子不能直视君王,他却坦然得仿佛天生就该如此,巨大的压迫感让太子情不自禁吞咽了一口唾沫。
须臾,崔少师破天荒地微微颔首:
“也好。”
他将怀中猫儿交给随从,欠身道:“还请殿下容臣去换身衣裳。”
崔湛离开后,太子如蒙大赦,瘫坐在座椅上,高悬的心微微放下,眉眼亦是舒展了许多,毕竟同为男人,而在以男人为主导的交际场上,酒和女人无疑是最好的调和剂。
想到这里,他眉间倏忽攒起焦躁,崔湛肯答应他的提议,想必这批玉姬奴中有他中意的人选。
是谁?
接触到太子阴鸷的眸光,玉姬奴们都是一抖。
“你。”
太子缓缓抬手,指着一人,正是刚刚斗胆拦住少师的人,他沉声道:
“既然你这么想去少师身边伺候,孤给你这个机会。”
他一个眼神,便有宫人端着托盘上前。
托盘里,放了三盏酒。
那少女“噗通”跪下。
“奴婢不敢了、奴婢再也不敢了!”
“你怕什么?怕孤毒死你?”太子哈哈一笑,“你放心,孤不仅不会杀你,孤还要重重用你!”
“一会儿,你们一人拿上一盏酒,轮番给少师敬酒。谁能让少师喝下你们的酒,孤重重有赏!”
“反之,”他目光挪向那滩血迹,顿住,没有将后面的话说完。
但,即便是茯苓都听出了他的弦外之音。
如若少师拒绝了她们奉上的酒,她们,就会是知秋那般下场!
嬷嬷忍不住跪了下来,劝说道:
“殿下此举,恐怕欠妥,宫中谁人不知,少师滴酒不沾……”
美人如奇珍,千金难求,这批玉姬奴可是从民间千挑万选,哪一个拎出来都是姿容绝世的美女,且都不过及笄之年,说是那含苞待放的花骨朵儿也不为过,可太子的举动,真是把她们往绝路上逼!
偏偏她们身份低贱,根本无法反抗!
太子冷哼一声:
“不想死,那就让孤看看你们的本事。”
嬷嬷面容惨淡,望着茯苓等人的脸色带了遗憾和惋惜。
今夜这些姑娘们的命,怕是都保不住了。
宴会很快布置完毕。
是夜,秋风送爽,灯如长龙,太子举起酒杯,满脸堆笑道:
“既是寻常家宴,便不以君臣相称了。表弟,今夜若有合你心意的,尽管带下去,让她们好生伺候!这些玉姬奴,我都命人精心调教过,听话乖巧得很,床帷之间怎么折腾都不会扫兴,保管令表弟满意。”
这话说得露骨,简直不堪入耳,崔湛却面无表情,白皙的指骨在扶手叩动,可有可无地“嗯”了一声。
他朝服已褪,换了一身精细华丽的白衣,腰上悬一枚长穗玉佩。
青年气度矜贵,高不可攀,又透着说不出的风雅,只令人感叹,好一个翩翩浊世佳公子。
太子使了个眼色,那先前向崔湛求助过的少女便率先出列,战战兢兢,又满含期待地端着酒杯上前。
她低着头,跪坐在崔湛身边,抬头看向男子时,眼中倏地闪过一丝惊艳。
都说崔家三郎芝兰玉树,没想到,竟然生得这般英俊。
眉如刀裁,斜飞入鬓。凤眼狭长,眸若漆石,下颌弧度深刻完美,令人心中怦然不止。
她难捺激动,就连端起酒杯的手,都颤抖起来:
“还请少师,满饮此杯中酒,”她大着胆子,软绵绵地往男子身边贴去,却倏地被一柄长剑隔住。
“请姑娘自重。”
是崔少师的随从。
而少师却无甚反应,眼皮半垂,雪塑冰雕地端坐在那,拈起茶杯吹散茶雾,慢条斯理地呡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