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听到了？”

李天玄缓缓点头。

“他的声音，我好像也听过。”

周围的鬼魅们没等到答案纷纷朝他们靠近了一些，窒息的黑暗逼近。

“主上只等你们一刻钟。”

桑澜突然感受到自己的掌心传来一股烫意，她垂下双睫看了会儿，再抬眸时，眼中弥漫了煞气。

“一秒都不需要再等了。”

她再次出手，握着长刀，向密密麻麻的鬼魅们冲去。

李天玄的心脏提了起来。

这不是勇，这是不要命！

“桑澜！！！”

但眼见桑澜可能会有生命危险，李天玄还是选择毫不犹豫的跟了上去。

桑澜杀红了眼。

她曾经喜欢血，喜欢肉，喜欢连皮带肉一起撕下来的爽感。

她喜欢闻皮下的血腥味，那种令人作呕的感觉让她血液沸腾，心脏悸动，那时她才感觉，她也许也是一个人，一个拥有七情六欲的人类。

喜欢看肉里的血沫四处飞溅的样子，当眼睛被污血遮蔽，眼前血茫茫一片，她的世界，是极致的红色，极致的妖艳。

她还喜欢那些往日穷凶极恶，对着这个世界叫嚷的最大声的人，最终化为一声声微弱的哀嚎，倒在地上化为烂泥的样子。

她觉得她的世界本来就只是个单纯而直接的世界。

直到她遇到了所谓系统，穿梭进她们的身体里，代替她们做了种种事情，变得越来越不像自己。

她似乎会忘记，她其实是桑澜，她是那个喜怒无常，变态，嗔痴，应该被那种文明社会关进精神病院的危险犯罪分子。

“不，你不是！”

“宿主，宿主，你冷静！”

“请求联系上级，宿主精神异常，请求立刻修整大脑！”

系统往日机械笨重的声音突然尖锐起来，人性化起来，在桑澜脑海反复响着。

桑澜目光一凛，只身站在鬼魅群中，再抬起眼时，眼中又只剩下迷茫。

李天玄也在刹那间愣住了。

“桑澜，你怎么”

他的眼睛突然一瞬间睁的最大，露出了极为不可思议的神情。

“是你？！”

周围的鬼魅们诡异的停下了动作，身边的风也停止了刮动，就连脚下被燃烧着的大火，都停止了蔓延，时间，在那一刻静止了。

帝释天的身影此时有些透明，若细看，便能发现他的嘴唇泛着白。

只是他银色的头发以及眼眸都是银白的，难以让人在意这些细节。

他忽略李天玄看见死人复活一般震惊的眼神，走到桑澜面前，朝她露出了微笑。

“我早已知晓关于你的所有事情，桑澜，我是来带你离开的。”

“离开？”

桑澜宛若被人挖走了魂，看着帝释天时，那双眼睛黑白分明，毫无杂质，而又莫名其妙的，迷茫，布满迷雾重重。

一些事情，好像突然就发生了，让人难以预料。

“在系统部看来，你是个很适合当宿主的人，然而对于我来说，你不应该去做。”帝释天的手指，划过桑澜的额发，露出她头发下完整的眼睛。

“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你生来无情无欲，你的情绪只能有一种，很可惜，你的情绪被人染上了“血”，你便成为了那样的人，那是一种极致的疯狂，也就是外人看来的病娇。”

“因此，其实你是一个没有自我的人，你的演技很好，这也是其中原因之一，演技越好，你入戏便越深，你甚至在每一个世界中，都可以完美的压抑自己的“血”，而后成为她们，以满分的答卷，交代自己的每一个任务。”

他的唇角扬着，露出了毕生最多的笑容。

从前，他总是宛若天神一样遥不可及，想见到他一个平易近人的笑容，只有在梦中。

在似大海蔚蓝般的眼神里，他的手落在她的肩头上，重重的握着，落下最后一句话，

“可你不要忘了，你是桑澜，是属于自己的桑澜，而不是任何人，请停止做任务吧，不要再走下去了，对我来说，你不适合走这条路，我怕你失去自己！”

桑澜眨了眨眼，心智好像被一只大手蒙住了，令她陷入无边的无措，没有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