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许瑞玉好奇地看过来,他耐心地道:“村长那里他已经打点妥当,若是我们毫无准备,只怕明日连半亩田地都分不到。”
“他们怎么能这样!”许瑞玉闻言立刻怒了。
早前他答应嫁过来的时候,就想过虽然盛济远以后不能劳作了,但是只要他辛苦一点,把庄稼地伺候好,日子总会越来越好的。
可若是连一点田地都不分给他们,待分家之后,以盛济远如今的身体状况,饭都吃不饱,更别说买药了,这不是逼他去死吗?!
“所以,明日一早,还需有劳夫郎去两位族长那里走一趟,将他们带过来做个公证……”盛济远倒是没那么愤怒。
大概是对伯父一家的人品早就了然于胸,并未有所指望,只是在心里已然有了计划,微微倾身上前,小声地将想法告诉许瑞玉知晓。
许瑞玉听得眼睛一亮,忍不住连连点头道:“好,就这么办!”
没想到盛济远不傻了之后,居然变得这么聪明,难道他是把前面十八年的脑子全部都攒下来了吗?才会一朝清醒之后变得这么灵光?
不过,要真是这样的话,他离当家做主的想法岂不是越来越远了?
想到这里,原本因为明日要坑大伯夫夫而有些激动的表情又微微蔫吧了下来,总觉得,现在的这个盛济远,好像还,还挺不好拿捏的……
“在想什么?”盛济远瞧见许瑞玉无精打采的脸色,连鬓角的头发丝仿佛都丧了下来,有些好奇地道。
上辈子他的取向就和常人不同,因着种种原因一直到死都是孤家寡人一个,但其实心里一直是想有个伴儿的。
虽然原本的打算是先等自己能完全掌握身体,完全稳定下来之后再考虑感情问题。
但是既然木已成舟,他对许瑞玉又有好感,自然是希望能多了解一下夫郎的想法,慢慢培养些感情的。
“没,没什么……”许瑞玉自然不可能把自己的“小小野心”告诉给这个刚刚变聪明的相公,只吞吞吐吐地转移话题:
“放心,我明天一早就去族长家请人,你还受着伤,早点睡吧。”
“嗯。”盛济远点点头,没有强迫对方现在就和自己敞开心扉,只往里间挪了挪道:“你也过来早些休息,明日便辛苦你了。”
许瑞玉看到他的动作,顿时红了一张脸,盛济远的房里除了一张床和一个小小的衣柜,什么都没有。
他自然是只能和对方一块儿睡的,只是,只是……
盛济远瞧见他的模样有些好笑,无奈地道:“放心,我现在这副身体,也做不了什么。”
“……我不是这个意思。”许瑞玉尴尬地捏了捏衣角。
随后心一横便也迅速地钻进了被子,捂住自己的小半张脸,红着耳尖瓮声瓮气地道:“我就是,我就是有点不习惯。”
话说回来,盛济远原本不是个傻子吗?撞了头之后变聪明了就算了,为什么能连那种夫夫之事都知道啊?
亏他一开始还打着以后就多个好兄弟,哥俩好的想法呢!
次日,公鸡刚刚打鸣,夫夫俩的房门便被敲得震天响。
“你们两个,醒了就赶紧起来,这都什么时辰了还懒在房里!”盛家伯夫郎戴慧明一边大力地拍门,一边不耐烦地冲着门里喊道。
盛济远忍着头痛,喘着气起身,慢吞吞地前去开了门,木愣愣地看向门外的戴慧明。
当了十八年的真傻子,这会儿演起傻子来自然是驾轻就熟。
戴慧明对他的反应习以为常,只露出嫌弃的表情,随后往里张望了一下,见许瑞玉不在立时皱起了眉:“你新夫郎人呢?跑哪儿去了?”
盛济远呆呆地看着戴慧明,傻傻地重复他的话:“夫郎,跑哪儿了?”
“……”戴慧明翻了个大白眼,一脸嫌恶地道:“我就不该问你这傻子,连自己夫郎都看不住,你说你还有什么用?
行了,赶紧跟我出去,村长都过来了,等会儿就给我们分家。”
说到这里,戴慧明的脸色一松,忍不住露出快意的神情。
想当年,他与盛济远的爹亲杜岩心同时嫁入盛家,过得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的日子。
杜岩心不过就是有个秀才爹和童生相公,公公与公爹就像是供菩萨一样供着他,不让他干一点粗活。
而他呢,每天都要做饭洗衣,喂猪种田,稍微偷点儿懒都能被公爹抓住错处狠骂一通。
原本谁家的夫郎都是这么过的,他也不觉得有什么,可谁叫家里有个杜岩心做对比呢。
这一日日的心里不平衡,让他的心里恨极了杜岩心,恨不能将他扒皮抽筋,才能抵消他这么多年所受的磋磨。
大概是他的心声终于被老天爷听到了,杜岩心生出了一个傻子,这可真是老天开眼了!
自此,他终于找到了可以把杜岩心比下去的地方,一面假装说些让他宽心的话,一面却时不时地就拿着傻子的事刺他两句,明里暗里地指责他怀孕的时候没注意,受了凉感染了风寒,才导致生下来的孩子是个傻子。
果然,没过多久,这位自小没受过多少苦的小夫郎就因为自责积郁成疾去世了。
后来,连那傻子的爹,他那让公公引以为傲的童生小叔叔也出了意外,真是叫人痛快!
如今,傻子身子垮了,半死不活的,娶了个身世不干不净的东西,而自己的儿子却考上了童生,现在就在镇上最好的学院里读书,等明年就能考中秀才,以后说不定还能当大官儿呢,比当年的小叔叔还厉害,这就是天道好轮回啊!
想到这里,戴慧明越发的得意,看着盛济远呆不楞登的模样,忍不住哼笑一声,假惺惺地道:
“你啊,如今有了夫郎,以后就和夫郎好好过日子,弟夫郎留下的银钱反正你也用不上。
没办法,谁让你是个傻子呢,否则,就你爹亲留下来的那些嫁妆,能供你读一辈子书呢。
既然你读不了,这些银钱,自然是要留给子瑜的。你子瑜弟弟在书院里读书,那可是一笔不小的花费呢。”
盛济远懒得理他,假装听不懂,连一个眼神都没分给他,径自从他身边走过。
“……”戴慧明得意的神色一僵,没好气地瞪着盛济远的背影。
可真是个蠢货,连自己在讽刺他都听不懂,简直是,那句话他儿子怎么说来着,对,就是对牛弹琴!
还得是自家儿子有文化,这牛说的可不就是盛济远这个蠢货吗,连人话都听不懂,白瞎了他一番作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