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煜卿仿佛一夕之间苍老许多,头发几乎大半全白了,身穿绫罗绸缎长袍衬托出他单薄的身材,长时间尚未打理的上唇和下巴又长出了长长的胡须,增添了一丝沧桑。
“我都听说了,想不到手足兄弟又如何?到头来伤我最深的就是一母同胞的兄弟。”
“这将军府修缮恐费一大笔银钱,我以前压箱底的钱还剩余一些,但远不止能填补亏空”
说着,便下意识地朝坐于右侧的夏槿初投去试探的橄榄枝,却见她若无其事的样子,根本就不接茬。
于是话锋一转,转脸对坐于左侧的宋云峥,交代一番。
“云峥,你现在好歹也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了,府中如今出了这么大的事,也该轮到你扛起重任了。”
宋云峥立刻起身,双手作揖应允下来。
“父亲,您尽管放心,库房的一些贵重物品尚且完好无损,可以先拿来填补亏空。剩余还差多少,不是还有夏槿初的嫁妆可以顶上。”
夏槿初见他毫无眼力见,明摆着觊觎惦记自己的嫁妆,于是冷冷地说:
“嫁妆是我的私有财产,不是用来给你们宋家填补亏空的。这纵火者犯下的大错,为何要我来承担后果?”
宋云峥见她大难临头想单飞,立刻拍桌愤起,指着她的鼻尖怒斥道:
“夏槿初,什么你的我的?你搞清楚点,你现在是我宋云峥的妻子,嫁夫从夫,你的嫁妆用来修缮将军府是理所应当的。”
【夏槿初,你果然露出马脚!不过是动用下你的嫁妆,你就这般舍不得。看来这些年你还是没把自己当成我宋云峥的妻子过,一心还算计的这般清楚,果真背着我在外面有了别的男人。】
夏槿初见他现在动不动就脸红脖子粗的,内心极其反感,于是冷眼相待。
“宋云峥,你少冲我大吼大叫的。在你心里,若是真认我这个正妻,就不会一心想着宠妾灭妻了。”
“现在将军府有难,你这才想起来要我来替你收拾这些烂摊子,你也太异想天开了。”
宋云峥被她戳穿了心思,就像是被人一把揭开了遮羞布,不着寸缕的展示在光天化日之下,既羞愤又憎恨,猛地冲至她的面前,扬起了巴掌。
【这种恶毒的女人,存心讨打!】
夏槿初抬头目不转睛地盯着他,不躲不闪不避,笃定他就是恼羞成怒,雷声大雨点小,虚张声势罢了。
宋云峥,今日你胆敢动我一根汗毛,我就让燕王府的大军踏平整座将军府。
正当两人僵持不下,宋云峥扬起的巴掌依旧举至半空中,空气仿佛瞬间凝固住了。
“住手!”
宋煜卿忍不住开口阻止,见儿子就是个拎不清的愣头青,凡事都靠蛮力来解决,一点脑子都不长,气得连声咳嗽。
“云峥,动手打媳妇不是咱们宋家男儿做的事,你有那股蛮劲,还不如在战场上多杀几个敌人。”
宋云峥早就不想跟她过下去了,自然也就不用再遮遮掩掩,委曲求全。
一旦栖吾山行动顺利成功后,他就会立即请旨要求休妻。
到那时,夏槿初再是金丝雀出身,被扣上休妻的名声后,整个上京城的达官贵人都不敢再要她了。
还会令燕王府蒙羞,留下个遗臭万年的名声,岂不是一举两得。
“夏槿初,迟早我会撕下你这张虚伪的脸,让众人看清楚你真实的丑恶嘴脸。”
夏槿初这才注意到,在他的右手腕处有块很明显的烫伤疤痕,猜测应该是他在花菖苑给房门上锁时,被火舌波及到了,眼下实锤了他整个活活烧死千惠的全过程。
“这句话应该是我对你说吧。”
宋云峥瞳孔蓦然瞪大,想不到有朝一日她竟敢公然与自己叫嚣,还是当着父亲的面,全然不顾及他这个做夫君的颜面,害得他下不了台面。
“你什么意思?”
夏槿初冷若冰霜地迎着他犀利的目光起身,伸手猛地扼住他的右手腕,撩开袖口,露出那块醒目的烫伤疤痕。
“宋云峥,想不到你果真是个没有心的人。”
“千惠毕竟怀过你的孩子,你竟然趁着府中失火,亲手活生生地烧死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