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夜垂泪。

白日还要强打精神，应付父亲从外面带回来的那些女人，以及家里的那些妾室的争宠。有时，他还看见母亲偷偷地用自己的体己钱，给父亲出去吃酒。因着父亲在外面总是胡闹，丢了柱国公府的脸面。所以，祖母总是训斥母亲，没有管好父亲。母亲不敢在祖母面前说父亲什么，只能暗自咽下那些不好听的话，小心地赔礼道歉。

了无有时忍不住地想，若是父亲能关心母亲几句，也不至于母亲还不到四十岁，就两鬓斑白，身体已经垮了。

他想，若是母亲能放下心里的那些想法，活的可能会轻松自在些。

李氏转头，呆滞的目光中，闪过了一丝淡淡地嘲讽：“你说，放下得自在？了无，不，我应该叫你阿荣。你当了几年的和尚，就以为自己真的是佛祖降临，能普度众生了？你让我放下，那你可知，你父亲带回来的那些贱人，有多少是盯着我这个正室夫人的位子，有多少想要自己生下的孩子被人尊称一声公子的？放下，这两个字说起来容易，做起来有多难！”

李氏在耻笑他的天真。

若真的是能轻易地放下，她又何苦处处算计？

了无低声道：“母亲，何苦呢？”

那些不过是身外物，自在地活着才是最重要的。

李氏将目光从他的身上移开，落下了窗户外刚刚长出了新叶的树上，眼神看上去有了几分精神，声色也变得柔和：“了无，我不想放下。”她道：“若是你还念着咱们母子一场的情分，那便去和你父亲说一声，放我出去吧。”

了无看着了无生气的李氏，心中的那份柔软还是被触动了：“好，我去跟父亲说。”

而后，母子俩陷入了一股让人压抑的沉默。

另一边，叶正鹰身边的小厮，正带着人往叶正鹰的书房走。

看到桃枝正端着茶从远处走来，赶紧上前，说道：“麻烦桃枝姐姐和二爷说一声，桃垣姑娘来了。”

桃枝儿的目光落在了站在小厮身后的女子身上。

兴许是去了庄子上生活，她的气色比之前好了许多。眉眼间带了几分难得的娴静，微微垂着头，安静的站在原地。

桃枝儿笑着收起来了她对桃垣的打量，道：“跟我进来吧。”

“是。”桃垣朝着她福了福身子，安静地跟着她进了书房。

桃枝儿把手里的托盘，放在了桌子上，把刚刚烹好的茶，小心地放在了叶正鹰的身边，垂首道：“爷，桃垣来了。”

她神态中的亲近，语气中的亲昵，无一不是在和桃垣表说明，她和二爷的亲近。

桃垣依旧是神态平静地站在原地，恭敬地给叶正鹰行了礼，“二爷。”

叶正鹰淡淡地嗯了一声，把手中的笔一扔。端起桃枝儿摆好的茶，浅浅地喝了一口，“怎么样了？”

桃垣低声道：“托二爷的福，奴婢已经好多了。”

叶正鹰喝了口茶，道“你知道我这次找你回来是做什么的吧？”

桃垣点头：“奴婢知道。”

叶正鹰道：“这件事，你做好了，你就可以拿着你的卖身契，和你的心上人双宿双飞。办不好，哼哼，”叶正鹰冷哼一声，语气中的威胁不言而喻。

桃垣低眉敛目，应了一声：“是。”

站在一旁的桃枝儿，看着叶正鹰和桃垣说话，秀气的眉，微微蹙起。

听二爷和桃垣说话的语气，他们应该很熟悉。

只是，二爷当时为什么不把桃垣带过来，反而看着桃垣被人送去庄子上？

桃枝儿的心中有无数的念头，但是在看向叶正鹰时，又恢复了之前的温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