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挪用笑笑的教育基金去买理财的时候,可有想过我们娘俩?”
“你父亲于大国病入膏肓,在重症监护室喊你的名字,你那时候在哪里?”
“笑笑晚上哭闹,生病的时候,你那时候在哪里?”
“我父亲癌症住院治疗,忍受着化疗、放疗各种痛苦的时候,你这个做女婿的又在哪里?”程晓云厉声质问道。
“小区里的孩子每次和笑笑一起玩,有时候问她你爸爸呢?你猜笑笑怎么说,她都说你出远门了。于洪,这么多年,你可曾做到一个父亲,一个儿子,一个女婿应尽的责任!我吃了这么多的苦?受了那么多的罪,我都没有嫌弃你!没有放弃你!没有看不起你!我都没有跟你提离婚!现在,你居然要跟我提离婚!”程晓云按捺不住的自己的情绪。
“笑笑还好吗?咱们爸还好吗?”于洪抱着头蹲下了,他此刻已经被程晓云连珠炮似发问击溃了,完全不敢回答她的问题。
这一串发问说完,程晓云胸中顿时觉得心中一阵舒坦,憋了这么多年的憋屈一股脑的全部向于洪抛了出去,“爸的身体目前控制的还算不错,笑笑也很好。”
于洪长舒了一口气:“晓云,离婚的话我收回,是我的错。你能带我去祭拜一下我父亲吗?”
程晓云看他提到于大国,语气似有悔恨之意,叹了口气道:“上车吧,东西都买好了。”原来程晓云早就想到于洪出狱后要祭拜于大国,所以早就买好了纸钱、鲜花、水果、香烟等祭品,全都放在了车上。
“笑笑,我是爸爸呀。”于洪看见后座上坐的孩子,就是笑笑。当年他入狱之时,笑笑还比较小,对自己没什么印象。
“妈妈,我害怕。”笑笑看见陌生人,吓得大声呼喊着程晓云。虽然程晓云经常在家给她看于洪的照片,让她能够认识自己的爸爸,但眼前这个面容苍老,有些白发,说话声音沙哑的男人,却让笑笑一点也认不出来是自己的爸爸,反而以为是陌生人感到非常害怕。
程晓云走了过来,抱起笑笑问道:“笑笑乖,这就是妈妈经常说的你爸爸啊,平时看见爸爸的照片老是喊爸爸,怎么今天见了真的爸爸反而害怕不敢喊了?”
“妈妈,照片上的人好年轻,是我的爸爸。可是这个叔叔好老,完全不像照片上我爸爸的样子啊?”笑笑歪着头问妈妈。
“那是因为你爸爸已经很久都没看见你了,所以才会变老的呀。你这么乖,要是你这个小天使早早见到爸爸,那爸爸就会变得很年轻了啊。”程晓云一边抚摸着笑笑的头,一边笑着对她说。
“哦,我知道了。”笑笑挣脱了程晓云的手,慢慢地靠近了于洪,怯生生的喊了一声:“爸爸!”
于洪听到女儿终于喊自己爸爸了,心中十分激动,他一把抱起了女儿说道:“笑笑,真乖。”
程晓云开着车往于大国安葬的墓地前进,一路上于洪一直开心的逗着笑笑,笑笑也一直很开心的玩乐着。到底是血缘关系,到底是血浓于水,遥想当年于洪锒铛入狱,身陷囹圄。笑笑只是个牙牙学语的婴儿罢了,对自己的爸爸没有什么深刻的印象。今天见到了自己的爸爸,虽然这个爸爸有些陌生,有些苍老,但很快的就和爸爸玩到了一块。
“到了,我们下车吧。”程晓云停好了车,招呼于洪带着女儿下车,顺便把车上的祭品也一起拿过来。
于洪抱着女儿,程晓云提着祭品,三人就这么慢慢地走在了公墓的小路上,今天是工作日,也不是清明节,偌大的公墓墓园里,就只有为数不多的寥寥数人在拜谒和扫墓。
在程晓云的带领下,于洪和女儿终于来到了于大国的墓碑前。于洪看见了父亲的墓碑,上面写着:“于大国之墓,落款为子:于洪,媳:程晓云,孙女:于笑笑。”整个墓旁青松翠柏,有些落叶落在墓上,更显得有些悲凉。
于洪见到此景,心中一阵酸楚,他小心翼翼地把女儿从怀里放到了地面,接着双腿“噗通”一声,跪在了于大国的坟前。
“爸!爸!我来看你来了!我来看你来了!是儿子不孝,害你因为我得了重病;是儿子不孝,在你生命的最后一刻,都没能为你送终,没能见你最后一面,这都是我的错啊!”于洪此刻已经无法控制住自己内心中的情绪,嚎啕大哭起来。程晓云看于洪哭的动容,也不好去打扰,便用自己带的毛刷,轻轻地清扫着墓前墓后的落叶、灰尘。清扫完成后,又拿出早已准备好的破布,用随身携带的矿泉水浇淋在上边作为抹布,将整个墓包括墓碑里里外外、上上下下等处全部抹了一遍,看上去如同新墓一般洁净。
于洪哭诉了许久,这时程晓云把准备好的铁桶摆上了,又递给了于洪纸钱等一些祭品,于洪颤颤巍巍的接过纸钱,用抖动的手举起纸钱,那纸火燃烧之际,映红了他的脸,好像要把这几年所有的不快,所有的悔恨,所有的委屈,所有的愤恨,化成这火烧过的纸钱一般,灰飞烟灭。
于洪跪在地上足足二十分钟,等想站起来的时候,发现腿已经不听使唤了,还是程晓云帮忙扶着他慢慢地站立起来的。
“笑笑,你也拜一下爷爷吧。你小时候,爷爷最疼你了。”程晓云拉着笑笑的手对她说。
笑笑对爷爷已经没有什么印象了,毕竟那时候年龄还太小,不怎么能记得事,但妈妈让她拜,她就学着于洪的样子在爷爷的坟前磕了三个头。
“爸,今天于洪出狱了,来看您老人家。我把笑笑也带来了,笑笑也想爷爷了。我们一家三口今天又重聚了,您老在九泉之下,也可以瞑目了。”程晓云说着说着,自己也感到心中一阵难受,她捂住嘴怕哭声太大惊吓到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