层云尽散,清风拂面,长剑俯冲而下,眨眼之间,陆安便带着云染染落到了一条石径之上,又行不到一里,绕过一条小溪和茂林,二人到了。
茂林之后,云染染瞧见了一小块山丘,这里草木丛生,但却长得并不杂乱,只是郁郁葱葱的,颇有些生机。
而山丘的顶端,微微鼓起了一个土堆,云染染回眸望了陆安一眼,陆安冲她笑了一笑,叫她安心。
云染染瞬间便猜到了些什么,待陆安牵着她走近,她瞧见了那土堆之前竖起的一块玉牌,玉牌之上,几个大字纂刻其中,着了墨色,清清楚楚地写着:
慈母挽月之墓。
果然。
云染染微微一怔,被陆安牵着的那只手稍稍用了些力,将他握得更紧了。
“这是我母上的墓。”
陆安察觉到了云染染手中的力道,也轻轻一捏,然后松开她上前拂开衣摆蹲了下来。
那玉牌之上并未落灰,可他还是伸手用衣袖将那玉牌拭了又拭,待把那墨色的字都擦亮,他又扫去了土堆上的几片落叶,等做完这一切,方才回头朝云染染一笑。
“来。”
云染染这个时候甚是乖巧,她两步上前,却不知是该跪下还是怎样,总觉得有些奇怪。
“我……”
“不必拘谨,我母上是很好相处的人。”
她尚未开口问,陆安却很是自然地站了起来,与她一同站在了玉牌之前,轻轻巧巧地化解了她的尴尬。
“拜一拜便好,也就是带你来给我母上认认人。”陆安揉了揉她的额发,又转身对着那玉牌和土堆道:“母上,这是染染,无厌心悦之人。”
云染染闻言脸颊有些微微泛红,但仍是很知礼地与陆安一齐向玉牌鞠了一躬,她在心里默默向陆安的母亲挽月打了个招呼,双眼认认真真地盯着那块玉牌。
这一看,她才察觉有些不对劲。
那玉牌并不是何等珍奇贵重之玉石制成的,上面的题字还有些粗简和稚嫩,而其后的土堆也只小小一块鼓起,按说那么大个棺椁埋下,不应该只有这么小小一块,何况这个山头并不在月鸣山上,还七拐八拐,颇有些灵山奇径的意味。
云染染想起曾听七杀殿的宫人们说过,月鸣山上有魔道魔主一族专门的陵寝,想来,也不是这样的。
“是不是觉得母上这墓有些简陋?”
云染染思绪还在飘,陆安侧身看她,先把话头打开了。
云染染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点了点头,“嗯。”
陆安并不在意,很直白地告诉她缘由:“这并非我母上正经的坟冢,是我幼时还在魔道的时候自己立的罢了。”
“啊?”云染染有些不解,“为什么要……自己立一个?”
陆安看了看她,又看向那坟冢。
“母上是魔道的魔后,陨落之后自然是要葬在宗族陵寝之内的,可她从来不喜约束,生性亲近自然,更愿与这青山绿水相伴,伴清风白云遨游……”
“母上魔道的大族之后,生前为魔道奉献了许多,甚至献出了她的生命。我不忍心看母上死后还得呕心沥血守护魔道,不愿将她困在那里,又知晓她素来喜欢这山,便偷偷收拾了些母上的物件和赠我的东西,一并埋在了这山上。”
说着,他笑了笑,“反正那会儿年纪小,我偷偷摸摸地做些这事也没人发觉,也不会有人管我。”
“这样……”云染染了然。
听陆安这么说,这位魔道的先魔后挽月,看来还是个深明大义的女子,想来虽是性情温柔洒脱,但当了魔后以后也是心系子民的。
无怪陆安回到魔道之后,还有那么多老臣、宫人和百姓都支持他。
“这处山头是母上发现的一处灵山,幼时她常带我来休憩放松,是不是看起来与魔道的风景有些格格不入?”
云染染点点头。
“我亦不知这山为何会出现在这儿,后来母上陨落,我也没有来得及问。”
陆安说着,远远向前眺望,云染染想拍拍他的肩以作安慰,但陆安摇摇头。
“也不要紧,就当是一处风景好了。母上在这山上设了结界,魔道里除了我和孺嬷嬷知晓进入的法门,再无他人得知。”
云染染忙看向陆安,“那你带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