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维刚要点头。

秋冬就迟疑说：“文颂她爸文方海听说年轻的时候是因为杀过人才坐牢，我们这样万一文方海知道会不会……”

秋冬用手比划了下脖子，才比到一半，她对面的林芳妮朝她啐了口吐水。

“你个没用的东西，就会灭自家人威风，他文方海如果真的杀了人，你以为他能活到现在？早就吃枪儿子了。”

林芳妮又不屑说：“当年那个年月，没吃没喝的，他多半是去当土匪，后来让人抓去关了。”

“杀了人还能不死，不就是他家老爷子当过几年兵，你真当他文家在义安县有这么厉害的靠山保他不死？”

杨维听着嫂子和母亲的对话，忽然想到四年前第一次见到文方海的场景。

那天下了很大的雪，文方海来到厂里找他。

那是他们第一次见面。

文方海身上穿着件军大衣全是补丁，衣服还包了浆。

头发似乎就没打理过，长得像个野人，其实说他像野人都是给他体面了。

杨维迟疑的走到他跟前也才勉强看到他半张脸和一只野兽般的眼睛。

那只眼睛好像有魔力，他看一眼就陷进去了。

后来还是文方海自我介绍他才反应过来。

那会儿据文方海所说，他刚坐完牢出来。

文方海说要找他吃个饭，聊一聊。

聊什么？

聊他和文颂的事情。

他和文颂结婚那会儿文方海还在监狱里，杨维猜想，方文海听说文颂结婚，当爸的关心他们来了。

只是饭还没吃，文颂就到了。

文颂恨文方海，恨到一点脸面也不给他，张口就让文方海滚，别来打扰他们。

文方海很听文颂的话，走之前把他拉到角落里，面对文颂低声跟他说了几句话。

不，应该说是警告。

文方海那会儿脸上带着浅浅的笑，轻言轻语，话却让他浑身颤栗。

文方海是土匪吗？

那一身匪气，身上还带着血腥味儿，如果现在不是和平年代，杨维以为，他就是个杀人放火的土匪。

文方海确实很听文颂的话，反正自从那以后，三不五时来打秋风的岳母不上门了，过年过节也没来过。

他也再没见过文方海。

文颂的娘家人除了岳父和后岳母就再没别人，她自从奶奶过世后也没有回过娘家。

文颂不回娘家，但这并不代表文方海就不关心她。

杨维抬头跟母亲说：“别让人伤了文颂，那种人我们家还惹不起。”

想到第一次见到文方海那个样子，杨维是相信他杀过人的。

否则好好的一个人，为什么会露出那种吃人的眼神？

而且四年前文方海临走前掸他肩膀的手，仿佛重万斤。

他惜命，那样的人不管他是不是土匪，还是先不惹为妙了。

林芳妮以为儿子忘不了文颂，想反驳的，但儿子最后那句话她听进去了。

杨家有大小一家子，不像文方海一人吃饱全家不饿。

不是惹不起，而是那种断子绝孙的人他们好人家犯不着和他计较。

林芳妮打发大儿媳妇去找王莲花，又把儿子拉到门边小声说：

“文颂再毒她终究还是个女人，今天说这些话可能也是伤心了，你今晚跟她示一下弱，没准她就愿意离婚了。”

林芳妮眼睛滴溜溜地转，“你跟她说，等她去乡下后你经常去看她和满满……”

母亲话虽没说完，但杨维是谁，一点就通了。

他把文颂放到乡下，又让满满跟着她，原本就是想她多层障碍不让她再嫁人的。

文颂长成那样，乡下的老光棍最多，如果再嫁也就是勾勾手指的事。

女儿在她手上就不同了，他可以三不五时去找她，文颂心里也还有他。

他放低身段哄一哄，没准还能效仿娥皇和女英……

杨维轻轻点了下头。

林芳妮又得意的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