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给我的性命，凭什么他一人就能做主收回去？从小到大他对我可有半分关心？母亲被逼自尽，他却执意袒护凶手，他不配为我母亲的丈夫，也不配为我之父！”

卜叔让被他这“大逆不道”之言镇住，满眼震惊的看着对面不染纤尘的男子，愤然开口：“就算是如此，你趁着天君生辰之际夺位，杀害多少无辜之人的性命？”

“无辜？”暮山沉冷笑出声，“离希愿怂恿我那好父亲铲除空山君，屠杀暮氏，把明煦往歪路上教导，她无辜？那我倒是要问问伯父，死在您手中的暮氏全族无不无辜？尚在襁褓中的婴孩，刚会蹒跚行走的稚子无一幸免，他们无不无辜？”

“乱臣贼子，自当斩草除根！”卜叔让已经急了眼，握着长枪的手不住的颤抖着，“我这是为了天界安宁！”

他最终还是没说，斩草除根是老天君吩咐的。他当时确有心存不忍，但君命难违，他最终还是向着无辜孩童举起了屠刀。

暮山沉本来被挑起的激动情绪却在这一刻突然平静了下来。

因为他发现面前这个人，已经无可救药。

愚忠已然胜过了良心。

一道灵力自他手中飞出，落在卜叔让手里，化为了几张信纸。

“这是当年您和空山君一起去平叛时，空山君给……老天君的来往书信。”

他语气平淡的叙述着东西的来历，对面前这个男人再不抱有一丝希望，只是程序性的走最后流程。

拿出证据，也是拿出自己开战的理由。

卜叔让将那些信件一封一封拆开看过去，脸色越来越难看。

信上明明白白的写着尹寂对暮家的暗中调查结果。

当年平暮氏之乱时，老天君告诉他暮家曾两次暗中调兵前往天门。天门是天界军事重地，只要守住这里就能堵死外援进入，正适合皇子逼宫时阻拦老天君的兵马。

但信上清清楚楚的注明，当时天门处有魔界之人的动作，逼得暮氏不得不暗中去查探。

也就是说，魔界之人引诱暮氏动了兵马前往天门，以此做出暮氏想要逼宫叛乱的假象，借老天君之手除掉暮氏。

“假的！都是假的！你如今已经坐上天君之位，自然要伪造出逼宫的合适理由！”

卜叔让愤怒的将手中信纸化为灰烬，长枪直指暮山沉。

“不忠不孝不仁不义的东西，不配坐在天君之位上！”

暮山沉缓缓抬手，身后宁远军齐齐列阵。

“降者不杀。”

飞鹰军自山中鱼贯而出，两军如利剑锵然相击。暮山沉手中长剑与卜叔让的长枪相交，发出刺耳的嗡鸣。

卜叔让为老天君东征西讨多年，自认为实力已经算是蛮横。但在对上这个晚辈时，心中还是不自觉的一惊。

他的修为竟已到了如此地步？

一时之间西良山周边乌云密布狂风大作，好在卜叔让为了秘密在山中练兵早已将附近的百姓都迁走，倒也不用担心伤及无辜。

空中电闪雷鸣，仙人交战的身影不断闪烁其中。地上遍布刀枪残甲，一片猩红。

这一战打了十三日，三万飞鹰军誓死不降，全军覆没。

暮山沉的长剑穿透卜叔让的心脏时，在他耳边轻轻说了一句话。

“那个女孩并非冥君的转世身份，你们杀错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