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花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丝毫没有因为她的眼泪而心软。
她从胸口掏出一个巴掌大的荷包,说道:
“母亲,你我毕竟母女一场,若不是你生下我,我也不会来到这个世上。
“我也知道,年幼时候我送给你的荷包,你已经扔掉了。
“尽管我把那东西当做你我之间亲情的见证,但你似乎并不喜欢。
“没关系,我这两天又给你做了个新的。”
荷花眼底的柔情都落在手中的荷包上了。
“母亲,我可能永远也不能明白你对顾寻的爱,对南临的报国之心……就像你可能永远也不会明白我对小姐的忠心一样。
“你知道吗?年幼时,我同时失去了你和小姐,那之后的每一天,我都在幻想着与你和小姐相见的时刻。
“在谢家见到小姐的时候的惊喜与我在大街上碰到你的惊喜是一样的。
“那时候我有多开心,你的弓箭射入我肩膀的时候,我就有多痛苦。”
岳巧娥闭上眼,泪流不止。
她的呜咽听起来更像是痛哭声。
“娘,下辈子,你我就别做母女了,做仇人吧。”
她把崭新的荷包扔进坑里,落在岳巧娥的胸口处,“我就不陪你了,这东西,你就当是死了的荷花吧,做孤魂野鬼的时候,它会陪着你的。”
荷花淡漠的神情仿佛在看两具不会说话的尸体。
坑底的两个人不断发出嘶哑的叫喊声,似是在做临死前最后的挣扎。
荷花就站在坑边一动不动。
小厮一铲又一铲向坑中填土,直到泥土没过两人的手臂、脖颈,最终再也看不到两人不甘的眼神。
荷花平静地看着,喃喃道:“很快的…这种死法很快的…”
原本的大坑变成完全平坦的土地。
再也听不到任何嘶哑的吼叫声。
整个后山,只能听见轻微的虫鸣鸟叫。
荷花一抬头,太阳正在她头顶。
她眯了眯眼,对着小厮们说道:“回去吧,该吃午饭了。”
“是。”
————
荷花回来以后,神色无常。
她没主动说,顾江漓也没主动问。
那些小厮身上或多或少粘着些泥土,这证明什么,顾江漓也能猜到一二。
她给顾寻做了一个牌位,送去顾家。
她倒是不在乎顾寻死不死,但是她爷爷顾瓒会在乎。
至少得告诉他们,顾寻这个人已经归西了。
顾家要办丧还是默不作声,她都不会插手,任由顾家自己做主。
同时送去顾家的,还有她怀孕这个消息。
那几日,顾瓒几乎天天往谢家跑。
给她带补品和各种新鲜玩意儿。
完全看不出来想要为顾寻办丧事的样子。
谢家又变得热闹起来。
两个月后,闻安如约从皇宫回来。
顾江漓的肚子大了一圈,闻安也有了不小的变化。
他气质沉稳,松弛有度。
就连顾江漓这个做亲娘的,看到他也不由得吃惊。
据他所说,他要重新给顾江漓开安胎药方,确保他的弟弟能够平安无事不折磨母亲的情况下来到这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