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头发应该放下来……”
话落,空御只觉扎好的头发瞬间一松,随后又被扎紧。
“你!”空御黑着脸伸手往后摸,金冠仍在,但原本扎好的长发被放了一半在背上,另一半呈高马尾样式扎起,长长的发丝划过指缝带来冰凉的触感。
人间男子二十束冠,散发等同无礼,乃众所周知的规矩,尤其身为皇家人,需时刻注重形象与举止,他除了休息,何时在人前披过头发?这女人还真是不顾人死活的放肆。
房中温度下降了些许,常司遥看清他眼中的愤懑,淡淡一笑倚回榻上,端的那叫个云淡风轻。
无限的记忆里,她活了不知多少岁月,偌大一个阁楼不服她管教的死鬼多了去了,闹的时候有多凶,求饶时就有多可笑,若她会在意,岂不是辜负了他们给的阎罗之称?往生楼是她常司遥的,她贵为一楼之主,手掌天下阴阳,想怎样便怎样,有谁敢说半个“不”字?真有惯的无法无天的,动动手指也就碾成渣了。
给他们惯的!
呼~忍住。
空御知道自己打不过常司遥,便只能忍了这口气,背在身后的手握拳又松开,深深一个呼吸后开口道:“湛老已经将事情告知本……我了。”
他险些又自称本王。
常司遥一手支头,翘着的二郎腿一点一点的,非但没有吊儿郎当的意味,反而透着高贵的慵懒。
“唔……是本尊让他说的,你可还有疑惑?”若不是看在帝王命相的份上,她才懒得跟一个凡人多说,这男人最好识得好歹,否则她不介意让他感受下何为鬼魂的洗礼。
“我要在这里待上多久?做什么?”
湛老说这位隐主大人脾气不定,做事也不按常理出牌,她要监管他,却用了让他当侍从的法子,可侍奉对象是她这种本领通天的鬼,还有他区区凡人什么事?积福泽之事,怕也需不短的时日,她打算用什么方法积呢?
空御觉得,他就不该堂而皇之踏入这座鬼楼。
“待多久得看你的表现,至于任务,自然是本尊让做什么你就得做什么。”瞥一眼面色愈来愈冷的人,常司遥抠着指甲继续出声。
“人间素有等级之分,你可知你当的是何种侍从?”
“不知。”那老头根本没说。
“喔…不知道啊,也罢……”
空御:“……”
他还以为她会明说。
刚想问她,面前的女人忽然一个抬眸,灰蓝眸子闪过冰雪的厉光。
“啊啊啊——”
尖叫响起,推拉的房门砰一声向右滑开,一个黑色毛团狠狠砸进屋里,撞在桌腿边半天爬不起来。
常司遥优雅站起,一脚下去踩扁再踩扁,冷笑地睨着那东西,他嗷一声她便再使力三分。
“呜呜呜——主上饶命啊!奴快被踩坏了!”
黑色毛团挣扎着,叫声却是有违外表的软糯呆萌,脆生生又甜又软,听得人心都快化了。
常司遥却听得恶寒,狠跺一脚后“嗙”一声踹进墙上,那样子扣都扣不出来。
踹完贱兮兮的某物,常司遥抬手变出湿帕子擦了擦脚,生怕沾上一星半点的毛,嫌弃无比的模样看得空御嘴角一抽。
收了帕子,常司遥优雅站好,凉凉的眼神投在某角落四肢撑墙努力拔出自己的毛团子上。
“本尊教的你听墙角?若下次再敢自作聪明,便自己滚去万粪坑淹死!”
万粪坑?那地儿臭的狗都嫌,他这么可爱萌力的小宝贝怎么能去那种腥臜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