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办法？”我脱口问道。

“取消婚约。”金庆谏的眸光中透露着真诚，我确实惊讶，他居然愿意舍弃到手的富贵，此人也许真的是为须珠着想。

第二日，左贤王来找燕墨云，他掀开毡帐，正看到燕墨云拿着帕子轻轻擦拭我的朱唇，他冷笑一声，道：“贤弟，原来有如此癖好。”

燕墨云没有反驳，只是恭敬的叫了一声大哥。

“龙城的百姓都说，少主带回一个白面书生，俩人举止亲密，惹得百姓指指点点，我原本不信，谁知来到你这里一瞧，居然是真的。”

左贤王稽鬻走近我的身旁，将我上下打量一番，我穿着男装，但身材瘦小，与匈奴人对男性的审美，格格不入。

“长得像个女人似的。”稽鬻冷哼一声，又看向自己的同父异母的弟弟，道：“墨云，你倒是蛮会挑事。”

燕墨云的眉毛微微动了一下，不知大哥此话何意。

“虽然父亲在单于之位已经许久，但是各方部落仍然在旁边虎视眈眈，你非但不替父亲着想，反而给他添乱，你可真是父亲的好儿子呐。”

稽鬻席地而坐，他心中也有些憋闷，从小到大，他未曾得到过父亲的关怀，每当看到燕墨云和须珠能够被父亲爱抚，赞扬，他就嫉妒的发狂。

燕墨云的母亲是父亲一生挚爱，所以他可以任性，可以胡来，可以随意抛去家族荣耀，去大汉游山玩水，更可以按自己的喜好，选一个小白脸放在身边，他做这些，父亲都不会因此将对他的爱，减少半分。

可是，稽鬻知道自己不一样。

生母只是父亲的婢女，生下他之后就被父亲赐死，他从小就须学会察言观色，以免惹得父亲不快。长大了更是活的谨言慎行，随时观察父亲的喜好，以此调整自己的目标，为父亲效劳。

他只是想让父亲夸夸他，可是每当他为父亲办完一件事后，父亲也只是点点头，随即又安排另一件事给他。

这个“左贤王”的位子是他费尽千辛万苦，直到三十岁才拿到的荣誉，可是他也明白，只要自己这个弟弟想要争权，父亲便随时都会把“左贤王”这个称呼让给燕墨云。

人的命运有时就是如此不公。稽鬻盯着自己的弟弟，就连他的长相也比自己上乘许多，惹得多少贵族之女想要与之攀附联姻。

“须珠的婚事，被你搞砸了。”稽鬻冷冷地说。

“什么？”燕墨云今日陪我，并没有走出穹庐，当他听到稽鬻的话语，顿感疑惑。须珠难道说动了父亲？

“听说昨日白羊部落的金庆谏王子来找你们，随后他又去了父亲那里，请求解除与须珠的婚约，你们到底给了他怎样的好处，让他愿意割舍下这样的联姻？”

稽鬻此次前来兴师问罪，其实也是想侧面打探一下，弟弟是否早就与白羊部落勾结，所以金庆谏才会如此听他的话。

“他居然对须珠是真心的。”燕墨云自言道。

“你难道不知此事？”左贤王狐疑地看向燕墨云，我赶紧上前，将昨日毡帐外的情况告诉他。

稽鬻冷笑一声：“这世上，居然有人傻成这样？”他不可置信地摇摇头，随后又看了看我们，便离去了。

我看向燕墨云，说道：“这个金庆谏，在草原贵族中其实是有些痴傻的，但正是这份痴傻，才最难得。”

燕墨云点头，道：“晚上去须珠那边宴客，将这个金庆谏也叫上。”

须珠听说白羊部落的王子自愿取消婚约，顿时惊讶地说不出话来，好一会儿她才对着我嘀咕：“他这么做，倒显得是他看不上我了。”

我莞尔一笑，随即说道：“别人为你着想，顺着你的心意，你倒反而怪罪起人家了。今晚吃饭，你若有什么不满，就好好跟人家沟通。”

宴席上，燕墨云一直不断地给我夹菜，草原上的羊肉新鲜肥美，我美滋滋地吃着，没有顾得上观察须珠那边的动静。

宴席结束，须珠的脸蛋红扑扑的，她拉着我的手，说道：“凌霄，那个人还蛮细心的。”

我不明所以地望着她，少女呈现出一种害羞状，说道：“你跟哥哥当着我们的面秀恩爱，我就又尴尬又羡慕的，他呢，见到我这番情景，也给我夹起菜来。”

须珠看向我，她的眼睛亮亮的，呈现出少女特有的明媚：“你知道吗？他夹的菜都是我喜欢吃的，我真没想到他如此细心，短短时间内就摸清了我的喜好。”

“如果有心，当然会看见对方。”我总结道。

在现代的时候，我跟纪良辰分手，那时的状态极度差劲，于是我报名心理咨询课，我的心理咨询师告诉我，一段好的亲密关系，是彼此能看见对方的。

知道你的喜好，知道你的痛楚，知道你的不安，知道你的缺点，看到了完整的你，然后全然接纳你，这才是一段健康的关系。

而纪良辰，只看到了我的表面，却不接受我的情绪，因为他压根不想看见真实的我，所以我们的关系无法长久，这也是注定的事情。

“我想，我可以跟他做朋友。”须珠得出结论。

回去之后，我跟燕墨云汇报，我说这俩人有戏，从朋友开始发展的恋人关系，反而比相亲得来的婚约要稳固一些。

燕墨云看向我，笑道：“所以，一开始你也只是把我当朋友？”

“一开始，我哪敢往恋人方向想呐，你那么帅，而我那么普通。”我想起当时在淮阳王府，所有家奴婢女都围观着看燕墨云的情形。

“凌霄，你想不想去居延泽瞧瞧？”燕墨云温柔地说。

“是属于我们俩的单独旅行吗？”我顽皮地笑了笑。之前与燕墨云在一起出行，要么是处理事务，要么是有跟屁虫在身边。

“那边的风景很美，尤其是到了深秋，风景如画，静谧迷人。”燕墨云回忆着脑海里的居延泽的景象。

“都说了，你去哪，我去哪。”我从背后将他轻轻搂住，俩人都感受到彼此的气息，我们闻着彼此身上的味道，记住这一个稀松平常但又温暖安定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