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城风起云涌,大批官员被贬,但太尉周勃却稳坐泰山,成为如今当权者吕雉的心腹权臣。
他罕见地给淮阳王府寄了一封信,信中为小女忏悔,对她谋害王府子嗣一事而羞愧,只愿淮阳王再给女儿一次机会,让她好好侍奉王上。
刘友收到此信,顿时会意。周亚欣就是长安城与淮阳封地的桥梁,他没有理由将这么巨大的利益拒之门外。
此前,他以为周亚欣不得侯府宠爱,所以才任性了些,在彭灵儿摔倒孩子没了后,将周亚欣降为良人,罚其禁足。
谁知,周勃居然写了一封信求情。想到这里,刘友连连感叹,父母对子女的恩宠也是瞬息万变,此前吕雉多么疼爱刘盈,在他死后还不是连一滴眼泪都未曾流下,很快就扶持新帝,上位了。
而周亚欣,此前父亲不喜,现如今,也许时局变了。
刘友当即宣布口谕,解禁周良人,令她今晚侍奉王上。
当今,再次走进揽月阁,这里已不如往日的繁华,就连仆人都少了大半,周亚欣也是一副恹恹的样子,全无半点惊喜迎接。
刘友心中不悦,但只能强忍怒气,将周亚欣抱起,看到她像木头人似的表情,刘友在欢愉的中途,停了下来。
“真是扫兴。”刘友翻身,呼呼大睡。这个周良人,不配再得到他的宠幸了。
周亚欣心中冷笑,她一转身,也沉沉睡下。谁稀罕你这所谓的宠爱,她早已凉心,只愿爹爹在朝中势力不倒,哥哥在军营平步青云,这才是她安身立命的法宝。
翌日,去昭华宫请安,吕桐栩看到周亚欣,忍不住关心道:“妹妹许久不见,初春早晚天凉,可是要注意些身子。”
周亚欣微微点头,随即她又瞟到彭灵儿,只见她的面容上再无谦逊,她穿着玫红衣服,看起来妖娆了一些。昂着头,等待着吕王后的问话。
“婕妤,我跟王上去长安城的那一个月,王府开支多了一半,这账目花费,你能细细说来,给本宫听吗?”吕桐栩皱眉。
“王后,账本上有记录,您拿来看就是了。”彭灵儿一点都不慌张,韩大哥早已给她在账本上动了手脚。
吕桐栩深深地看了一眼彭灵儿,她没有说话,只是起身,带着一众女眷,去逛王府庭院,她言传身教,说着树枝的打理,楼阁的修葺,每一项开支如数家珍,彭灵儿心中不悦,认为王后是当众打脸她。
王后可以将王府的每一项开支记得牢牢的,而她只会让王后看账本。
许久,吕桐栩来到阑珊阁,正巧看到我拿着一堆衣服准备去浆洗房,吕桐栩轻轻将我唤住,伸手摸了摸盆里的衣服,都是些上好的面料。
这个彭婕妤,果然受王上宠爱至极。
吕桐栩准备离开,却偶尔瞟到了我的双手,她看着如此通红起疮的柔荑,心中闪过一丝疼惜:“阑珊阁的衣服,都是你来洗吗?”
“回禀王后,是王府的衣服,都是奴婢去洗。”我脆脆答道。
吕桐栩微怔,怎么会有如此不合理的安排?她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彭灵儿,随即说道:“你干活粗的很,即日起本宫打发你去马厩喂马,快快收拾包裹,离开阑珊阁。”
我心中一喜,低头答应,王后果然心慈。
彭灵儿冷眼旁观,她笑着拦下我,又看了看王后,说道:“王后,小石榴与我主仆情深,我对她多有不舍,既然王后安排她去别地干活儿,那也不必急于一时,不如明日让她再走,如何?”
话已说到这个份上,吕桐栩便只好答应,今日与明日,也就一天之隔,确实不易操之过急。
傍晚,我跟小翠将衣服洗完,我给她喜滋滋地说明往后我有新生活了,她听了白天彭灵儿的阻拦,顿感心中不妙。
这些天,虽然她没有被罚洗衣服,但她总是过来帮我,我们之间谈天说地,感情也深厚了不少。
回到阑珊阁,我整理着包裹,准备美滋滋地睡一觉,第二天起来,就去马厩报道。
我宁愿面对动物,也不想再面对彭灵儿了。
谁知,正当我在酣睡之时,窗外早已来了两个侍卫,他们是韩麦的手下,其中一个侍卫趴在窗口,看着我的身躯,咂舌道:“既然要杀她,不如杀之前,先玩玩?”
另一侍卫说道:“你个蠢驴,这里地方不大,周边都住着奴仆,若是惊动其他人,我们怎么给中尉交代?”
俩人互相望了望,于是将欲望抛到一边,决意杀之。
还没开始动手,就见一瘦弱人影闪现,空中洒出一股香气,侍卫瞬间腿软,倒地。
黑影戴着面罩,快速进屋,将我摇醒。我正睡眼惺忪之时,只听小翠的声音,传来:“有人要杀你,我们快逃。”
她在我的脸上戴了面罩,里面有水珠,使得我的鼻子清凉无比,我跟随她,快速逃离此屋,屋外躺着两个侍卫,我心中一阵儿惊慌,彭灵儿一定要这样置我于死地吗?
其中有个侍卫,挣扎着,拿起刀,就来刺向我,小翠见状,立刻挡了过去,小腿被砍了一下,鲜血瞬间迸出。我怒了,捡起地上的刀,就是一顿乱砍,侍卫当场而亡,我拉着小翠,先往揽月阁跑去。
“小石榴,逃出王府,不要管我。”小翠忍着剧痛,说道。
“不行,你流血了,要立即包扎,否则后果严重。”我带着她钻到揽月阁,翻箱倒柜找药膏。
小翠依偎在椅子旁,说道:“你这又是何苦?我已是罪人,你又何苦将自己搭上,把那个侍卫杀了?”
“他伤害你了啊。”我拿出药膏,一副理所当然的神情,小翠望着我,好一会儿才说道:“我真庆幸,有你这样的朋友。”
我将伤口处理完毕,快速整理出一个包裹,拉着她,说道:“我们要快快离开这里了,万一有人发现昏迷的侍卫,我们就要被抓坐牢了。”
小翠点点头,她心中的少年郎已经不在了,漠栖姑姑给的任务也没有任何意义了,她何苦再待在这里呢。
正当我俩准备离开之时,只听外面一阵儿嘈杂,有一众王府家丁举着火把闯入揽月阁。
小翠怔住,她看向我,像是视死如归般,说道:“既然走不了了,那由我来了断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