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阳王府,嫔妾当中,只有陈良人与周傛华没去温泉行宫。
陈良人对周亚欣恨得咬牙切齿,但表面还是维系着友好。眼看淮阳王与其他众人在温泉行宫待了许久,她这个留在王府的旧人,若是再不去找周傛华谈心,恐怕就不合时宜了。
于是,挑了一个风和日丽的天气,陈良人提了一些糕点,去见周傛华了。
“妹妹好生无礼,这么长时间都不来见我。”躺在床榻上的周亚欣嗔怪道。
陈良人身体一紧,随即虚与委蛇道:“姐姐,吾怕你伤心难过,一直不敢打扰你了。”
“这孩儿跟我没有缘分。”说到伤心事,周亚欣忍不住啜泣起来。
陈良人见此,内心嘀咕,你跟你的孩儿还产生了一丝缘分,可你却生生将我的孩儿缘分掐断了。
“姐姐莫伤心,孩子还会有的。”陈良人上前安慰道。
“不是王后就是贱人,我看八成是那个贱人。”陈良人明白周亚欣口中的贱人,特指彭美人。
她讪笑:“可她也中毒了。”
“苦肉计罢了。”周亚欣眸中闪过一丝恨意,她决不会放过贱人。
从揽月阁出来,陈良人有些许困惑,周亚欣见她的表情,不像是装的,难道她认为自己没有实力?知道她下药,我也拿她没办法,不会嫉恨?
这时,小翠来到陈良人身边,她小声说道:“良人,借一步说话。”
陈敬挽会意,跟随小翠到阴凉处。
“我没有将那日你跟彭美人在厨房看见我的事,告诉周傛华。”小翠悄声说道。
“为何?”陈良人觉得蹊跷,不解地看向丫鬟。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这王府上下,已经够忙活了。”小翠瞟了一眼陈良人,又说:“而且我相信陈良人今后有心提防我家主人,也不会出什么事了。”
几日过后,刘友一行从温泉行宫回来,众人看起来都略显疲惫,在纷纷休息了几日之后,又收到了长安城的太尉周勃之子,周亚夫的来信。
他在这几日,将路过淮阳封地,会来王府作客。
再来给吕王后请安的时候,周傛华拖着病躯,也赶了过来,她穿得华美绝伦,让在场的嫔妾丫鬟,忍不住侧目。
“给王后请安。”周亚欣的气色看起来好了许多,哥哥要过来了,终于有人来给她撑腰了。
“傛华,近来周将军前来本府,你协助本宫一起办理宴会。”吕桐栩淡淡地说。周亚夫的喜好,自然是这个庶妹最清楚。
王上近来冷淡吕桐栩,她可不想在这个节骨眼上,又出现什么差错,惹王上不喜。
请安完毕,陈良人挽着周傛华一起回住处,周傛华看到彭灵儿那摇曳的身姿,忍不住喝道:“你给我站住!”
彭美人愣了愣,随即与我一同停下,我看了陈良人一眼,她居然这么宽容,可以跟害她的敌人谈笑风生,此女不可小瞧啊。
“彭灵儿,你得意不了多久,我哥哥会给你教训。”周亚欣得意洋洋的说。yue,有妈宝女,就有哥哥控呢。
“那又如何?王上的心,又不是周将军控制的。”彭灵儿回了一句,自从她见过韩麦以后,牙尖嘴利了不少。
我在心中感叹,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可悲啊。
“哼,走着瞧。”周亚欣被怼的哑口无言,许久才憋出这句话。她拉着陈良人,迅速离开了。
然而,周亚欣自己也没想到,哥哥确实能够控制淮阳王的心。已经许久没有来她住处的淮阳王,在今晚就来揽月阁了。
“亚欣。”刘友轻轻唤了一声,许久未见,长相艳丽的周傛华看起来瘦了许多,五官显得更加立体,下巴也尖了起来,居然有种楚楚可怜的气质。
淮阳王一下子将她搂起,抱入怀中,俩人亲吻许久,滚到了床上去。
翌日,周亚欣得了一些黄金首饰,她开心极了,等到哥哥到来,她一定要好好跟哥哥分享,淮阳王对她实在是太好了。
我得知揽月阁的情况,忍不住问上司:“美人,近来王上会常去周傛华那里,你看要不要做一些吃食,午时去沉香殿见王上?”
“见他干嘛?”彭灵儿淡淡地说。
“联络感情嘛。”我反正已经尽到了职责,她爱去不去。
“没必要。这王府跟宫中一样,失宠、复宠是常有的事。我呢,既没有失宠,也没有复宠,不必高调出头。”彭灵儿将铃兰钗花戴上,这道理,是韩大哥讲给她的,准不会错。
过了一天,周将军的马车停在了王府门前。一个身材魁梧的好儿郎走出马车,他表情严肃,径直走了进去。
“周将军前来,本王甚喜。”刘友迎接道。
“也只是出来办点公事,顺路来到陈邑,无意扰之,深感歉意。”周亚夫说完,便朝家眷中扫视,终于看到那个熟悉的面孔,他也咧嘴笑了笑。
晚膳过后,周亚欣领着哥哥转溜了一圈王府,她娇嗔说道:“我还以为哥哥不疼我了,这么长时间都不来看我。”
“长安城的事情太多,父亲还将我派到代国学习,好不容易得了个差事,赶忙绕道来看你了。”周亚夫宠溺的看着这个妹妹。
“那本姑娘就原谅你了。”周亚欣开怀大笑。
有哥哥真好。以前在侯府,因为她是庶女,主母的孩子总欺负她,后来他们都得了一场怪病死了,而这位哥哥也不知从哪来抱了过来。
她本来也有所担心,哥哥比她大一岁,却像个小大人似的,会不会欺负她更凶。可是她很快发现,哥哥对她极好,什么好吃的都留给她。
周亚欣回忆着,儿时的记忆也不再灰暗。父亲将主母儿子的名字给哥哥,所以户籍记载上,周亚夫比她小九岁。
但实际上,去军营的时候,周边人似乎都不在意这个可笑的细节,就像当今皇后可以在十岁就怀孕似的,人人都心知肚明,但人人都缄默其口。
权力,永远是一把无形的剑,架在人们头上。
父亲是老臣,是绛侯,又是当今太尉,手握重权,没人敢对他们家指指点点,除了有些不知好歹的贱人。
周亚欣想到彭灵儿,气的直哆嗦,此等低贱女子,还敢瞧不起本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