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敏锐的感觉自己会发现一些了不得的东西，这些东西可能会让他非常难过，是他如果知道了一定会后悔的东西。

但是他控制不住自己。

就好像夏娃在蛇的诱惑下偷吃了那颗苹果，就好像曾被诱惑打开的潘多拉魔盒，就好像被拽进城门的特洛伊木马---就好像如今一步一步走进内宫的嬴政。

于是他看到了。

所有人都处心积虑的瞒着他的事情。

吕不韦和赵姬的事情。

他就站在隔墙的屏风之外，感觉自己的血管都僵住了。

什么是不变的？

究竟还有什么是不会改变的？

母亲和仲父，他如今多么亲近的亲人。

他们也会骗自己吗？

嬴政忽然很迫切，很迫切的，想见蔚以南。

他逃一样的去了蔚以南的熹朝宫，从进门就没了言语，只死死扣着蔚以南在怀里。

蔚以南诧异的回抱住他，居然感觉到嬴政在微微发抖。

这把蔚以南吓了一跳。

她扶着嬴政回了床边儿，然后转头去问赵高：“怎么回事？”

受宠多年，她这个蔚夫人也已经很有派头了，虽然大多数时间她是温柔娴静的，但是若是沉下脸来，也是能吓趴下一大堆人的。

赵高当时就给蔚以南跪下了：“回夫人话，王上去了甘泉宫，出来，出来就这样了。”

“出来就这样了？”蔚以南疾言厉色，“王上在甘泉宫做了什么，看见了什么听见了什么---你别告诉我你不知道！”

赵高直接就开始磕头了：“小人有罪，小人有罪，但是小人真不知道，太后歇下了，王上是自己翻了宫墙进去的---小人是真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啊！”

蔚以南的眉头皱的更厉害了：“你当真不知道？”

赵高的脑袋都快磕出残影了：“小人真的不知啊。”

蔚以南默默然叹口气，准备挥手叫赵高先下去，却忽然又被嬴政抬手拦住：“赵高，你去叫李斯过来。”

他看起来已经精神多了，虽然脸色依旧算不上好看，但是却也不似刚刚那副撞了鬼的模样。

虽然在后妃寝宫里接见外臣有那么一点儿不识礼数，可能还会招人诟病---但是蔚以南瞥了眼嬴政的侧脸，心说管不了那么多了见见见。

你想见谁都行。

赵高动作麻利的很，不多时，李斯就被喊来了，他看起来是刚睡醒的样子，大概是赵高催的急，头发乱糟糟的样子，看着甚至还有几分颓废。

嬴政在床边坐下，神色晦暗。

“王上在此见臣，妾身先行回避。”蔚以南瞧着李斯到了，自己自动自觉的准备滚蛋，但是又被嬴政一把拉回来。

“没有什么是姐姐需要回避的。”他声音没什么起伏，但是把蔚以南结结实实的摁在了自己身边。

蔚以南无法，只能老老实实的坐下，在嬴政身边假装自己是个木头人。

她听见嬴政开口，他问李斯，问如果在宫里，有人知道了不该知道事情，应该怎么办？

蔚以南心里陡然一惊。

她知道为什么嬴政会如此魂不守舍了。

从甘泉宫出来，又问出了如此的问题---只能是吕不韦和赵姬的事情被嬴政撞见了。

自求多福吧吕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