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旦到元宵长安都城最是热闹,如今那热闹也就是对于往年来说。今年这个年注定了大家都不能好过,太子殿下被下诏狱,老太傅病逝,对于安稳了几十年的大晋来说,哪一样都不是好事,如此以来还不知道都城的天会变成什么样子,家家关门闭户,哪家也都不敢太过闹腾。
太子的亲姐姐文慧公主的府前更是寂静的可怕,空旷的公主府门前冷冷清清的,地上躺着几片不知哪里飘来的落叶,苍白凄凉。
公主府内奴仆侍从也都静悄悄的,没事谁也不敢在院子里乱窜,整个府中静得没有人一样,诺大个公主府里,只有偏僻的内书房里映射出一丝幽暗的光亮,文慧公主坐在书房主位上,紧抿着嘴唇听下首跪着的人回话。
越听她嘴唇抿的越紧,这是非要置她阿弟于死地啊。
文慧公主竭力遏制着想摔东西的冲动,对着下面的人说了声下去吧。
那人刚走出书房,文慧公主微微发颤的手背上附上一抹温热,她浑身失去力气一般靠到身后的温暖怀抱里,“你听到了?”
“嗯。”楚侯爷说着怜惜地抱住了她,伸手在她后背不住的轻抚着。
虎毒不食子这个好像对于皇家父子来说并不适用,年老孱弱的帝王总会担心健壮的继任者等不到时间就取而代之。
“堂堂一国皇太子,他们就想让他落个被毒死狱中的下场吗?”
文慧公主越想越感到凄凉,眼泪盈满眼眶无声滑落。
“不可以,谁都不能要我阿弟的命,他是本宫唯一的弟弟。本宫要进宫去。”
文慧公主一改刚才的虚弱,她坐直身子伸手擦掉脸上的眼泪,挣脱楚侯爷的怀抱踉跄着站了起来。
楚侯爷紧跟着站起来拉住要出门的文慧公主,“公主!切不可鲁莽了。有些事情咱们需要冷静下来才能解决,夫妻本是一体,咱们一定能救出太子的,咱们得好好想想对策。”
文慧公主冷静下来转过身,楚侯爷向前一步把她抱进怀里,金枝玉叶的人儿怕是如何也不能接受她亲爹要杀她亲弟弟的事实,楚侯爷怜悯地加重了手臂的力道。
宽敞而温暖的怀抱让她终于找回理智,她在他怀中抬起头,仰头望着满脸忧心的楚侯爷,她脸上带着看清一切的哀伤,“侯爷,我想好了,过两天你把兵权交上去辞官咱们回我的封地去吧,父皇昏聩至此,长安也不是个什么好地方,咱们走,我只想一家人安安稳稳的。至于阿弟,我手里还有可用的人,救了阿弟之后,咱们就走再不回来。”
文慧公主一脸决绝,楚侯爷盯着她,她虽然经受了一些打击,但是人还是很清醒的,她是清醒的做出的这个决定,他是武将京中也没有什么能用的人,当然是无条件服从安排,于是轻轻点了点头。
接近正月底,长安城中依然阴云密布,兰亭苑里姜梦白望着窗外阴霾的天空,过了快一个月她心里的担忧没有少去一分一毫。
她被关进了兰亭苑,这院子里的仆从跟被割了舌头一样从来不说一句话,被皇帝身边的近侍带回来的时候,她想过死,可是殿下在她耳边的低语依然清晰,他说,一定要好好活着,活着一切才有希望。
她眼睛有些酸涩,可是没有眼泪流出,她的眼泪已经流干了,没有任何消息的这一个月里,她生生煎熬着。
滴漏滴答滴答地流失着,时间也在这滴答声中远去了。
院中的仆从终于动了起来,姜梦白知道又到了晚膳的时间,这院中的太监宫女们也只有早膳晚膳的时间才会冒出一两个等着膳房的人送膳过来。
姜梦白躺在罗汉榻上一错不错地盯着外面的天空,生命对于她已经没有任何意义,吃与不吃又有什么差别呢
侍女领着膳房送餐的人进了屋内,送膳的侍女把餐食摆上几案,提着食盒走到门口对屋内的两个侍女招了招手。
那两侍女互看一眼,其中一个走了出来,不耐烦地眉毛一挑,“什么事?”
送膳的侍女把食盒最底层打开,“姐姐,这是芳娘姐姐给两位姐姐的,她说多得两位姐姐照顾。”
那侍女看了一眼食盒里的两盏汤盅,嘴角咧开一个轻笑,这个膳房里的侍女说芳娘肚泄才临时找她来送膳,这两盏汤怕不是送来堵她们的嘴的。
侍女伸手揭开盅盖,满满的一盅参鸡汤,不由满意地嘴角咧出了个会心的笑,那芳娘是破了本儿的。
“姐姐们快趁热用了吧。”膳房侍女把食盒递到那侍女手中往墙边退了退。
那侍女向屋内的侍女使了个眼色,屋中侍女向望着窗外的姜梦白行了一礼,“娘娘请用膳。”
姜梦白没有听到一样,依然盯着窗外。
那侍女也得了命令,只要姜美人没有生命之忧,其他的便随了她去,这一顿两顿不吃也饿不死,便也不再理她,反正她不吃饭是常有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