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寿非冷冷的瞥着萧元邃,没说话。
更多人说道:“是啊。”
“还是留一堆篝火吧。”
“实在怕人发现,咱们吧周围的门窗都钉起来,保管外面的人看不到。”
事实上,商寿非原本也并不是真的要灭这堆火,而是来这里给萧元邃一个下马威罢了——他统领左千牛卫,前些日子因为跟右骁卫军的混战被关了数日,出来之后颜面尽失,一直想要找个机会重新找回颜面,现在突然来一个威名远播的萧元邃做右千牛卫大将军,他自然要借机打压他来给自己树立威信。
所以刚刚才会借机进来发难。
现在听到周围的人都在恳求劝解,他也不说话,只冷冷的看着萧元邃,似乎是在等他的反应。
过了好一会儿,只见萧元邃从他坐的石墩上站起身来,对着商寿非拱了拱手,道:“还请商将军行个方便。”
商寿非这才冷笑一声,对着身后的人一挥手:“去把门窗封起来。”
众人都松了口气,急忙有人去拿起刚刚找来的腐朽木板,或者挂在房梁上的帷幔堵上了四周的门窗,火光的确出不去了,只留下大门处一个细细的,仅供一人进出的细缝透气,外面还有人站岗把风。
然后他默默的走到正前方,坐到了萧元邃原本坐的位置。
见他这样鹊巢鸠占,已经明显是来找麻烦的态度,右千牛卫的几个士兵纷纷皱起了眉头,可萧元邃却反倒一点反应都没有,甚至主动让到一边,坐在了还有些潮湿阴冷的地面上。
商寿非冷笑道:“你可别忘了,太子殿下让我来做什么。”
萧元邃平静的淡淡一笑。
他如何不知道,派他这个右千牛卫大将军来这里阻击宇文晔,不论是从兵力上还是从战力上,其实已经足够了,却还加派了一个左千牛卫大将军,显然,是太子和齐王还没有完全的信任他,让商寿非来,是盯着他的。
眼看着商寿非数次挑衅,几个出身王岗寨的年轻人脸上都露出了愤懑的神情。
萧元邃仍旧态度淡然。
不一会儿,有人拿在篝火上烧开的水倒了一杯,送到了商寿非的手上,他接过来喝了一口,暖融融的果然舒服,忍不住轻轻的喟叹了一声。
就在这时,萧元邃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
“商将军,下午的时候,我好像看到有长安那边来了人,是不是有什么新的情况?”
商寿非用眼角看了他一眼,然后道:“嗯。”
“不知,是什么新情况。”
“你问这个干什么?”
“我也是想要了解长安那边的情形,以便我们动手的时候有什么纰漏。”
商寿非冷笑一声,才说道:“让你在这里阻击宇文晔,你动手就是,长安那边的消息,你不知道又有什么关系。”
“……”
他这话,奚落之意已经非常明显了。
这一下,那些出身王岗寨的年轻人越发的不满了起来,虽然他们是降兵,可降兵的心思也是最为敏感的,之前右骁卫军的人跟千牛卫的人动手,也就是在这一点上。
不过,商寿非似乎也只是为了占一些唇舌上的上风,并没打算真的隐瞒,于是在又喝了一口热水之后才慢慢悠悠的说道:“长安那边传来消息,秦王妃这一次,并不跟随秦王一起去洛阳。”
“……哦?”
不知是不是刚刚加进火堆的里的干柴上有什么,火焰突然啪的爆了一声。
萧元邃的眼瞳也猛然炸开了一点光。
但他的脸上仍旧是平静得没有一丝波纹的淡漠神情,过了好一会儿,才说道:“这么说,秦王妃会留在长安?”
“不错。”
说到这里,商寿非的眼中闪过一丝冷光:“算商如意走运!”
事实上,虽然太子和齐王给他们的命令是在这里阻击宇文晔,不必取胜——他们也不太可能真正取胜,只要造成宇文晔重返长安,给皇帝一个他要造反的假象就够了,但商寿非的心里,却还有着另一点暗暗的算计。
他想要在这里,趁乱,彻底解决商如意。
而听到那个在自己心上萦绕了千百遍,已经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名字,萧元邃的目光又微微闪烁了一下,然后抬起头来看向商寿非,道:“我好像听人提起过,商将军你和秦王妃——”
商寿非冷冷道:“那个贱人是我的妹妹。”
“哦……”
“不过,她根本不配!”
“是吗。”
萧元邃平静的听着,伸向火堆烘烤的手不知是不是刚刚被灼得有些发烫了,缩回来轻轻的钻进了自己的袖笼里,蓦地摸到了一个小小的东西,透着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