宸熙甚是意外。
顾其琛入宫快半年,做的最多的事,就是看书和刺绣。
没想到最喜欢的是……
宸熙一顿,想起来,她之下令杀了两个故意在御花园弹琴吹箫的男子。
那两人,顾其琛识得的。
难道是她杀了那两人,顾其琛误以为她不喜琴箫,有意掩藏了喜好?
宸熙心中动容。
旭翁偷觑帝王的神色,垂首提醒道:“陛下,您还在东宫时,库房里就有一管玉箫。”
宸熙愣了愣,眼睛一亮,让旭翁去取来。
她是有一管箫,还是一岁时抓周抓到的,通体碧绿,青翠得仿佛能滴出水,那吹出来的声音若虚若幻,宛转悠扬。
是难得一见的宝贝。
旭翁很快将玉箫取来。
看见箫上缀的同心结穗,宸熙心颤了下——那穗是她父君亲手编的,已有二十六年。
去别宫当日,御林军层层保护着的御辇里,只有替身。
帝王的仪仗才出京,百里之外的官道上,宸熙低头在刚睡醒的顾其琛唇上亲了一口。
“睡醒了?”
顾其琛是在睡梦中被她带出来的,愣了愣,从披风里探出头看了看四周,又缩回去。
他埋在宸熙怀里,声音闷闷的,“我还没洗漱呢。”
宸熙低笑了声,摸了摸他的头,“一会儿就带你去洗。”
一个时辰后,路边茶摊,宸熙拿出一颗金珠,和茶摊主人要了点水,给顾其琛洗漱。
顾其琛洗漱完,两人各自喝了点粥,又继续上路。
林间小道上,马儿慢悠悠地走着,顾其琛靠在宸熙身前,歪着头好奇地问她:
“陛下不是要去别宫吗?”
宸熙一只手护在他腰上,一只手握着缰绳,回道:“是要去,但元郎不觉得,我们两人先行一步,会比较有意思?”
“有什么意思?”
顾其琛满眼懵懂。
“有什么意思……”
宸熙顿了顿,放在他腰上的左手突然往上,握住他修长的脖颈,迫使他仰起头,低头凑近。
碧色的眸子在视线里一点点的放大,唇上一热,顾其琛闭上眼,温顺地回吻。
阳光从树叶的间隙洒下,在两人身上落下一个个光斑,除了清脆鸟鸣,林中静得就只听得见唇舌交缠的暧昧之声。
片刻,宸熙抹去顾其琛唇边的水渍,问他,“现在你知道有什么意思了?”
“……嗯。”
顾其琛攀上她的肩膀,在她脸颊上亲了一口,不等她反应,将羞红的脸埋进她怀里。
“只有我和陛下,确实,很有意思。”
宸熙怔了怔笑出了声,笑完了抱紧顾其琛,策马而去。
白日走到哪,玩到哪,夜里或宿在酒楼,或睡在山间。
单独相处的越久,宸熙就越是震撼。
顾其琛对她的感情,比那只“人参精”说的,比她自己感受的,似乎还要更深,更真。
他会陪她去田地里抓鱼,会陪她吃又苦又涩的野果,还会陪她睡草地。
宸熙在军中十年,什么苦头都吃过,对这些无所谓。
但顾其琛不一样,他是世家公子,在家中备受宠爱,吃穿住行,从来都是最好的。
如今,为了她,他竟然什么都能吃,哪里都能睡,没有一丝嫌弃。
他每天都很开心,笑容里没有一丝勉强。
十几天的时间里,宸熙有一天夜里做了一个梦。
梦中,她回到十一年前,回到太女之位被废,一无所有时。
这次她的世界里没有钟意,只有一个眼泪汪汪,叫她别害怕的小娃娃,那是六岁大的顾其琛。
大梦醒来,看着两只手被晒黑了一点的顾其琛,宸熙收起玩闹心,带他赶去了别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