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志看着自己的腿，摇了摇头：“相见不如不见，如今我这副样子，见了只是徒增苦恼，恩公千万不要告诉她，我在京城。”

宁楹：……

“好吧。”想必男人都怕在心爱的女人面前丢脸。

等他腿好一些再说吧，宁楹离开他房间，本想去太子处，初一十五，她答应给太子看腿。

谁知，到隔院扑了个空，了凡递过来一张纸：“他如今不在我寺，他怕施主扑空，所以让贫僧在此等候……”

宁楹打开纸一看，巧了么不是，她才从西市过来！

这太子的一手好字，仿佛率领了千军万马，力透纸背，很是好看。

宁楹小心将纸折好，跟了凡告辞。

她又马不停蹄地朝着西市赶去，刚到西市，大腿根磨得有些疼。

她坐得时间长了，尾椎骨也颠簸的疼，从马上下来的时候，有些踉跄。

却看到西市此时格外的热闹，沿途百姓有拿着菜叶子的，拿着臭鸡蛋的。

她好奇地问道：“今日是何事？”

“今日问斩啊。”一个大婶说道：“这无恶不作的坏人今日菜市口问斩，我这手里拿着馒头，他们说死人血沾的馒头能治咳嗽——”

荒谬。

医者仁心，宁楹刚想开口反驳，她爹爹曾经给她讲故事，讲过百草园，三味书屋，狂人日记，也讲过沾人血馒头的事，说那个是人们麻木愚昧，毫无科学道理。

她想到爹爹，心疼得厉害，胸口又涨又酸，忍不住揉了揉，再一抬头，哪里还有大婶的身影？

反倒是不断推搡的人群，将她挤得不断向前，居然成了第一排。

“咣——”衙役敲着锣，不偏不倚正在宁楹耳边。

炸得她耳朵嗡嗡直响，一排排囚车拉了出来，百姓们沸腾了，烂菜叶子和臭鸡蛋不断朝着死刑犯的囚车砸去，有的人耷拉着脑袋，有的下身尿失禁。

但也有不服不忿昂着头的，菜叶子砸到他脑袋上，他反而瞪大了眼珠：“娘的，你小心老子剁了你！”

他个子很高，虬髯胡须，目露凶光，显然手上的命案不少，有不少胆子小的不敢再砸。

虬髯男转头过来时，宁楹瞳孔睁大。

——“王三，你还没爽够是不？”

——“女人对付女人，手段是真阴损啊……”

是他！

宁楹死死盯住他后背扛着的木牌，最上顶有个醒目的红字：斩

红字下面写着他的名字:赵彪。

宁楹低头垂下目光，看了眼地面，缓缓蹲下又起身。

此时虬髯男正扭头骂着：“臭娘们儿，你看什么看，是不是欠艹了——爷满足你啊，爷器大活——”

一颗龙眼儿大小的石头，骤然在空中划了个优美的弧度，打在了他的后脑勺，也打断了他的话。

他捂着头，“艹！”缓缓回头，事情发生在一瞬间，囚车已经拉开了数尺的身位，他狠狠地在人群里望了过来——

宁楹周遭的百姓被他的凶悍吓住，不敢抬头，全都一副雨淋鸡崽子的样子，唯有宁楹，不闪不避，目光狠狠地与其对视。

若是眼神可以杀人，她恨不能将他凌迟处死！

对上宁楹的凶狠的视线，他怔住了，捂着脑袋转过了头，嘴里喃喃：“妈的，这眼神怎么这么熟悉，可这妞老子没印象啊……”

他皱着眉蹲下了身子，反复地想着，就连菜叶子砸都置之不理。

眼看到了刑场，他忽然大喊道：“老子想起来了，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