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还是那片猩红，脑袋却是一片空白。

杨叔叔拦着杨阿姨，对我的语气还算友善：“音妍，你先回去吧。”

语气虽好，可话里的意思也是跟杨阿姨是一样的，不想让我待在这里。

纪白搂住我的肩，带我离开急救室门前。

我们没有离开，杨思忆如今还在里头生死未知，我们不可能走。

于是只能躲开杨阿姨的视线，静静坐在楼梯上等着。

大雨滂沱，冲刷着黑夜。

雨滴敲打着楼梯间的窗户，不一会儿便倾盆而下，像是努力冲刷着记忆的痕迹。

“音妍，饿不饿？我去给你买点吃的。”纪白揉了揉我的头，语气很是温柔，分明他的唇色也有些发白，眼角泛着红。

我摇摇头，嘴角扯出一抹勉强的笑，“不想吃。”

哪里能有胃口吃得下东西，那股血腥味充斥着鼻腔，血肉模糊的场景一遍遍在脑海里播放。

躺在鲜血中的那个人，是自己认识十几年的朋友。

如此情形，谁能有胃口？

纪白跟南潇对视一眼，此刻的情形，他们都是没有胃口，也没有可做的事，只能安静在这等着。

“你去买点喝的吧。”南潇挽住我的手臂，对纪白说：“我在这陪音妍。”

“好。”纪白深深看了我一眼，眼底透着担忧，起身离开了。

南潇整理了一下我的长发，关心问道：“音妍，你没事吧？”

“没事。”我叹了口气，心绪一直很定，空洞的眼神似乎有点恢复正常，眼底的红色渐渐消散。

说没事肯定是假的，思忆还在抢救，生死未卜，心脏一直吊在嗓子眼，哪里好得起来。

亲眼看着自己的好朋友从自己眼前坠落，摔得血肉模糊，这段记忆，怕是晚上睡觉都不能让我安稳。

我们五个是很好的死党，认识十几年了，我的父亲已经去世，母亲改嫁后就没再理我。

这几个朋友，就是我的一切，我只有他们了。

可如今，杨思忆……

如果不是我今天约他们出来玩，思忆或许就不会出事。

如果不是我跟思忆聊电话，让思忆往楼下看，或许他就不会出现意外。

都怪我……

是我害死了思忆。

可能，我真的是个灾星吧。

直到凌晨十二点多，急救室的灯才熄灭。

医生走出来对家属说的第一句话就是：“抱歉，我们已经尽力了。”

杨阿姨腿上一软，整个人摔在地上，哭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医生对杨叔叔继续说道：“病人脑部先着地，全身多处粉碎性骨折，肺腑都被骨刺扎穿，已经救不了了。但是心脏还完好无损，如果你们同意，可以捐献他的心脏给其他需要心脏移植手术的患者。起码，你们也能留个念想。”

杨叔叔没有考虑太久，捐献思忆的心脏不仅能救活别人，也能证明他儿子的心脏还是在世上跳动着的。

他同意了，在医生递来的手术同意书上签了字。

而我，坐在楼梯那听到了这些话，最终因为受了太大刺激思虑过重，晕了过去。

我的好朋友——杨思忆，他回不来了……